【觀察】陸客斷了陸生又將成絕響　大陸下一步會中止ECFA嗎？

曾幾何時，兩岸網絡部落格跟新聞報道中，常可見到浪漫的跨海學生戀愛故事，終成眷屬者更非罕見，還有那眾多流傳甚廣的陸生在台心得與台生在陸感想，這種冷戰解體及兩岸和緩後的交流形象，深植於2011年「兩岸通學」以來，一整代兩岸年輕人的記憶中，但此情此景在2020年，恐會驟然畫下句點。

新冠肺炎阻斷台海通學路

4月9日，大陸教育部突然發文停止大陸各級學校畢業生赴台升學就讀的「試點工作」，由於事先並未知會兩岸招生的機構（大陸海峽兩岸招生服務中心與台灣陸生聯招會），各方頗感錯愕，當晚，台灣陸委會也回應表示此舉「罔顧陸生權益」、對此感到遺憾，更說歡迎陸生赴台的政策始終如一，並語帶保留地建議台生赴陸要「審慎」。

此前，由於台灣在1月底即片面限制陸生返台開學、但對外籍生直到3月下旬才限制，大陸在3月下旬之後多次要求台灣開放陸生入境，台灣內部也有不少聲音要求儘快讓陸生返台、維護他們不受歧視的受教權益，對於這些呼籲，陸委會副主委邱垂正卻是一面婉拒，一面又強調大陸在「疫情尚未穩定」情況下，不斷要求台灣開放陸生返台，是矛盾、不合理，也是非常不負責任的做法。

顯然，陸生返台議題，表面上看似是疫情所阻之下的無可奈何，從兩岸政府惡言相向也可感受到，背後實為政治因素所驅動。若非如此，則台灣堅稱大陸疫情尚未穩定之際，為何從來沒有明確提到開放陸生返台的「要件」為何？以及說清楚，究竟在什麼情況下才能讓台灣政府對大陸的疫情控制感到滿意？

從陸客到陸生、陸配　兩岸交流往回走

兩岸關係情勢險峻，乃受2019年以來複雜的內外形勢不斷加深。2019年1月2日，中共總書記習近平提出「習五點」，民進黨政府旋即陸續修訂「國安五法」並警告台灣民眾參加「海峽論壇」恐有違法之虞。到了去年7月31日，大陸無預警公布暫停47座城市居民赴台自由行，團客也隨之限縮；甚至，2019年的最後一天，民進黨政府還強度關山通過《反滲透法》。

2020年1月27日，由於新冠疫情嚴峻，陸客團被台灣全面禁止入境。在疫情與政治交織下的兩岸關係，更凍結了彼此的人員流動。另一方面，2019年全年兩岸的通婚人數也下降到1998年統計以來的最低點，僅剩6,698對。

儘管旅客的流動被限縮，但2019年全年陸客赴台人數仍達271萬人次、甚至比2018年的270萬人次還略高。但若細究這個數據，則2019年上半年陸客赴台167.7萬人次，下半年驟降為103萬人次，展望2020年，這個數字只會更加縮減。事實上，陸客赴台自2015年達到418.4萬人次高峰後，即呈現不斷下降趨勢，等於趨勢上是「往回走」，而失去平均消費甚高的大陸客群，對台灣旅宿業、觀光業的衝擊可想而知。

至於，台灣自2011年起開放陸生赴台就讀，明眼人也知道台灣主要的考慮不是基於「同胞情」，而更多是要挽救台灣少子化浪潮下私校的倒閉危機，從陸生就讀本科學位僅限於私校、而不得染指國立大學即可見端倪，同時為陸生赴台量身訂做的「三限六不」配套，全面緊縮陸生的打工及健保等權益，一切措施無異於對陸生的「歧視」。儘管如此，2020年赴台就讀學位的陸生總數仍高達8,300餘人。如今動盪的兩岸局勢中，陸客、陸生紛紛受到牽連，下一步究竟會如何發展，還有很大的不確定性。

中共釋放「兩岸關係」訊號　誰是下一個？

2019年大陸中斷陸客自由行，乃至於2020年中斷陸生，都有一個關鍵詞扮演重要角色：兩岸關係。2019年「鑑於當前兩岸關係」中斷了陸客自由行、2020年則「綜合考慮當前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及兩岸關係形勢」中斷了陸生赴台升學，顯然開始要履行習近平曾說的，九二共識一旦受破壞，則兩岸關係將會「基礎不牢，地動山搖」。

隨着兩岸權力的不對稱越拉越大，中共對台政策工具箱裏面的選項也越來越多。然而，誠如前國民黨立委蔡正元所說的，民進黨政府不承認九二共識，並沒有受到苦果，「大陸以為斷幾個鳥不生蛋的邦交國，就算地動山搖嗎？或是觀光客自由行不來，就算地動山搖嗎？」，民進黨政府照樣得到人民支持、高票連任；反而，兩岸官方為反而反的敵對氛圍，衝擊旅遊、就學等權益甚鉅，但學生又有何罪？

民進黨在2008年主打的「反對承認中國學歷--十大理由」，現在看來或許是陸生對其執政無關痛癢的寫照，但是中共的對台工具箱儲備的政策選項也絕非寥寥，如果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ECFA）在5月20日之後也終止了呢？根據台經濟部的統計，兩岸每年約600億至800億美元貿易額中，ECFA早收清單約佔200億美元，且關税節省方面明顯對台灣有利，一旦到期終止，則對於眾多台灣中小企業及農漁民，又是何其無辜？民進黨政府如果不希望地動山搖，那就更應該嗅到北京在陸客與陸生政策上的變化，畢竟，兩岸交惡下，受傷的永遠是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