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盃人物.編者話|83歲名宿、球迷與球員 五個故事拼湊香港隊
亞洲盃,過往除了「外圍賽」之外都像事不關己,頂多到決賽再留意一下。今年卻不一樣,香港隊睽違56年再次參加決賽周,是香港足球以至體壇在2024年之始的一件盛事。人人都在說56年,那麼「56年」是一個怎樣的概念?「代表香港」在不同的時空和不同的背景,又是一件怎樣的事?
在港隊出發前,我們邀請了五位香港足球人物,分別代表港足五種身份——曾在亞洲盃入球的名宿李國強、隨港隊走遍多國球場的球迷恆仔、土生土長的中場茹子楠、領香港連番踢出驚喜的主教練安達臣、從巴西來港16年成為港隊重心的守將艾里奧。
五個人物,涵蓋了香港足球的不同年代、球場內外不同位置,各有不同背景、想法、故事,他們的身份各有象徵意義,恰如區旗上五片紫荊花瓣,拼湊成現在的香港隊,合力出戰亞洲盃。透過這五段故事,我們或許能一窺「代表香港」是怎麼一回事。
攝影:葉詩敏
(《01體育》的《亞洲盃人物系列》由1月9日開始,連續5日刊登5位香港足球人物的故事)
名宿李國強——56年前在亞洲盃入球的港隊翼鋒
每一篇有關香港隊參加亞洲盃的稿件,指定開場白是「56年來首次打入亞洲盃決賽周」。然而,到底56年前發生過什麼事?被提起的,往往是由香港人組成、戰績輝煌的「中華民國」;那麼當年的「香港隊」又是什麼面貌?
我們邀請了曾在1964和1968年代表英屬香港參加亞洲盃、並入過波的李國強受訪,83歲的他重遊掃桿埔,述說當年赴以色列和伊朗參賽、周遊列國的情景,他的說話、舊照片、護照上他引以為傲的印章和當年的獎牌,再配合昔日外電新聞,我們得以拼湊出56年前香港隊在亞洲盃的模樣。
球迷恆仔——隨港足遊歷世界的香港球迷
球迷在足球的重要性早已不言而喻,而香港隊近年無論去到任何地方作客,蒙古、不丹、朝鮮,看台上總會見到紅衣球迷相隨,恆仔便是其中一位常客。他眼前一碗叉燒湯意,是港隊球迷在大球場睇完波常吃之物,其實未必很好吃,但僅是因為跟打氣歌啱音,便足夠他們用這四個字高唱一整晚。
睇港足跟這碗叉燒湯意一樣,未必好食,但好簡單:入場,睇港隊,就開心。
對恆仔來說,「香港隊」三字雖然跟身份認同脫不了關係,但更實在的,是對這支球隊累積了十多年、見證一代又一代球員教練變遷的真情實感,推動他由以前主動組織看台打氣區、到現在死慳死抵,隨港隊作客打氣兼旅遊已成習慣。理由很簡單,「就是讓別人看見香港足球是有支持者的,哪怕是得一個、兩個、二百個,都不重要。」
港隊右閘茹子楠——在足球路上拼命奔跑的土生守衛
香港很先進,但對足球的態度、或是這項運動的發展,都比鄰近國家落後許多,香港人想當一個好的職業球員,往往靠自己跌跌撞撞才摸出道路。茹子楠,土生土長的香港隊後衛,熱愛咖啡的他領記者走進大坑咖啡店,說着自己帶點苦澀、卻有回甘的故事,如他手中那杯啡。
茹子小時候經歷厭食症,錯過「黃金一代」的美好回憶,外流葡萄牙又因難耐孤獨而放棄,初次入選香港隊,還遭前輩批評得心灰,生涯前半段很苦,這種苦卻隨個人的成長慢慢轉化——再次外流,終以雙手抓緊機會,成為港隊常客的現在,香港隊球衣不再是壓力,而是他最大的推動力,「為自己地方而跑,就算踢得差,我一定會跑到抽筋給你們看」。
港足主帥安達臣——是「外來者」卻為香港隊自豪
安達臣的身份,不僅是一個「主教練」——球迷、名宿、球員,都是在香港成長、或是在香港建構了屬於自己的生活和身份,安達臣對香港這個地方而言,是事實上的「外來者」,在2021年疫情之中,接下了香港隊教練這份工作,當時圍繞這個職務還有不少風波呢。
安達臣的戰術風格,球迷有喜有惡,戰績也起起伏伏,但不能否認的是他上任以來為港隊帶來不少「第一次」或是「XX年來首次」:56年來首入亞洲盃決賽周、在亞運會擊敗伊朗、創下史上最佳的殿軍、到最近在友賽擊敗中國……作為「外來者」,他認真理性地簇擁港隊「Underdog」的角色,希望以自己的經驗,助港足不再總被看輕,「我們給世人看見,我們就是香港,能夠為香港球迷帶來這些喜訊,讓我有點自豪」。
港隊中堅艾里奧——來自巴西、見證香港足球變遷的中堅
艾里奧的身份很微妙,一位從「外來者」轉化而成的香港代表,是眾多來自巴西的入籍兵之一。16年前,2007年除夕,新婚3星期、21歲的艾里奧坐上由里約熱內盧出發的航班,前往在半個地球以外的香港,展開新的一年、新的人生。如今他已入籍超過8年,是今次亞洲盃陣容中,為香港出場次數第5多的球員,也是隊內少數踢過舊旺角場的人,他對香港足球的經歷和了解,也許比很多土生球員更深。
艾里奧在與太太建立的、安穩的家中,向記者講述這16年的一切,沉穩卻生動:公民擊敗南華贏得銀牌冠軍後的狂歡、第一次代表香港時緊張得抽筋、亞冠盃帶來的喜悅;說起去年遺失護照的後續之餘,也要為子女的升學面試苦惱……還有,每次代表香港的感受:「每次賽前列隊,望着香港旗,便想起這地方帶來的一切,很激動。」足球和家庭拼湊他的人生,也拼湊着他那比許多「香港人」都還要真誠、代表香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