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張家朗給我們的信念 Don't Lose Your Way是劍擊更是人生
這雙啟發自張家朗的Nike Air Max 97，是一個關於初心的故事。
為此，我特地翻看張家朗18歲的訪問，他談到如何詮釋劍擊、如何看待運動員這個職業，說得真摯又單純。
6年後，我先坦白從寬。當時我其實這樣想：「細路仔冇經歷，你總有一日覺得自己好傻好天真。」
但張家朗沒有令人失望。不是因為他贏了奧運、世一和大堆獎牌，是他真正做到親手寫在戰鞋上的：Don't Lose Your Way。
這句話，他送給你、我、每一個香港人。
攝影：鄭子峰
捧着這雙Air Max 97，張家朗在訪問中「火力全開」說足兩小時，不止因為他作為鞋癡，為着Nike出產一雙與自己相關的波鞋而興奮莫名，更因為他將自己的喜好、經歷和想法，都灌注在波鞋之中。綠色和深淺有致的大地色系是他最愛的顏色；左側小小的金色剔寓意奧運金牌；鞋墊印有16-17-21-22，是他四個人生里程年份；左側上的一句Don't Lose Your Way，是他由衷跟你和我分享的故事。這句格言，實實在在帶領他走出低谷，在迷霧中找到人生座標。
早已聽過張家朗訴說奧運前幾年如何茫然若失，如今他再次打開心扉回顧往事，我聽到更椎心的話。在2016年贏得亞錦賽金牌、2017年登上世青冠軍寶座，接連創出香港兩個「第一次」後，18歲的少年劍神，開始對人生有想法：既以劍擊作為職業，就該漂漂亮亮幹一番大事，「比賽點都要攞番啲嘢」。那時他不知道，他的人生，將會因為這種對於勝負的表面堅持、實則執着，狠狠地卡住了好幾年。
回看張家朗的2018/19年賽季，兩面大獎賽銅牌和一席亞錦賽亞軍，季度世界排名第5，創出當時職業生涯最佳，但在他眼中，只看到分別三次64強和32強出局，「冇獎好唔開心，有獎都唔特別開心」；到了2019/20賽季，兩次64強、一次32強、兩次16強的戰績，更是「覺得個天要跌落嚟」，尤其當時已經進入奧運積分爭奪戰，他的世界排名一度跌出前16，位列24，單靠一己之力爭入奧運，基本無望，若非最後關頭憑團體賽驚險取得入場券，一年後的東京仲夏奇蹟，根本不會發生。
運動員的高低起伏不一定驚天動地，如今張家朗形容，當時只懂往（自己認為）做得不夠好的事情裏鑽，無限放大比賽失分的錯處，一頭栽進死角位。那段日子，每個光看天花板的凌晨，他的腦袋永遠處於爆炸臨界點，各種人生問題苦苦糾纏：我還會贏嗎？我適合打劍嗎？要再花時間嗎？還是退役嗎？他催眠自己「明天一定會打好」，然而明天總不似預期，雄心壯志走進劍擊館，拿起花劍卻力不從心，「很折磨，每個明天都只是昨天，人生希望慢慢地被人……不是，被自己磨蝕」。從消沉到絕望，不止是運動員的歷練，更是五味雜陳的人生，這些考驗，我們都知道，我們都明白。
事情的轉捩點在於疫情初臨的2020年，東京奧運史無前例延期，張家朗一直執着至極的勝負得失，不得不徹底放下。沒了包袱，他每天推開訓練館大門，反而重新感受最純粹的劍擊，「沒有壓力，開心好多，場上處理更放鬆、更大膽」，在體院因為疫情而「有入冇出」、最苦悶也最靜心的封院時期，他驚覺：「原來我這幾年打的劍，就像打工仔應付老闆要求一樣，完全不享受。」自我懷疑到世界盡頭，他開始重新思考「唔知發生咩事」的過去幾年，內向寡言但心思縝密的他，一層一層細想，直至找到問題核心：我為什麼打劍？
「你以為畀個氹對方踩，點知個氹係佢畀緊你，咁樣溝通感覺好好，會打到笑出嚟，劍擊就係咁好玩。」張家朗談到兒時打劍，一雙本已細小的眼睛，在率真的笑容下變成兩條線；我不打劍，無法感受以互破劍招作為與人溝通交流的樂趣，但我理解這些回憶對張家朗有多重要。他在6年前的訪問說：「有獎當然高興，但有獎與否，我都這樣打。最初打劍不為獎項，『篤下篤下』，已覺有趣。」我早已忘掉他跟我說過這番話，今天翻讀才發現，有些種子，原來打從一開始就埋在張家朗心中，但只有經過生命裏各種各樣的灌溉，方會萌芽，再提煉成Don't Lose Your Way的信念，引領他在大冒險人生中前行。
2018年雅加達亞運，張家朗第一次在戰鞋寫上Don't Lose Your Way，但他花了差不多三年，直至去年3月的多哈大獎賽，才開始領略箇中真諦，學習放下勝負包袱，重拾劍擊最單純的快樂。四個簡單的英文字，安撫了他三年來一直躁動的心靈，他深信，即使2021年沒有贏得奧運金牌，2022年也沒奪過巴黎世界盃冠軍、排名沒升上世一、世錦沒拿下銅牌，自己依然是個快樂的劍擊運動員。
他連番在訪問中強調，人生只得一次，快樂是最重要的價值，當提到早前在另一活動跟一大班小孩子玩遊戲，大家最初怕怕醜醜，小孩子連「家朗哥哥」都不敢叫，生怕他的劍神架勢（其實家朗哥哥只是對住小孩都很尷尬而已），但熱身之後，一群大細路追追逐逐，「好耐冇試過玩得咁天真」，他忽然有點感觸：「我們總覺得，人大了，要成熟，要考慮得更周全，不知不覺間，當能力愈高，想要得更多，就會因此忘記當初去做某件事的原因，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為什麼打劍，可能根本不是為了什麼，就是單純地，打劍很快樂。」
大概必先經過掙扎、痛苦、質疑、沮喪，方能濾出初心的珍貴。當年那個訪問，張家朗有一番話尤其天真爛漫：「許多人工作，無法做自己喜歡的事，他們大都先計算結果，才肯付出，我們呢？付出最大努力，卻無法預知未來，你可以當運動員『發緊夢』……現實社會講鍾意，確是天真又奢侈；但是，為夢想好努力、好努力地做眼前的事，就算最後得不到什麼，都無憾。當你連付出都不情不願，最後豈可埋怨結果未如人意？」今天再讀，再想到他幾年來內心世界經常失焦，依然能在亂流中堅持，經歷令他的話變得剛勁有力。他一直喜歡把身邊人的寄語收進心中，這次換上我們記住鞋子上那句Don't Lose Your Way，為他一直「好努力、好努力」而感動。
【圖輯：限定量珍藏版Nike Air Max 97細節】
Air Max 97八大元素
1. 選擇Air Max 97，配合張家朗的出生年份（1997年）
2. 綠色及大地色系是張家朗喜愛的顏色
3. 左外側印上Don't Lose Your Way，是張家朗從低潮悟出的人生大道理
4. 兩邊外側的金色剔，寓意東京奧運金牌
5. 外底印有大帽山的等高線，加入香港元素
6. 鞋舌位置附魔術貼，有四款刺繡布章可替換：852、劍道加Nike標誌、兩把花劍以及指南針。他想過在身上紋指南針圖案，寓意人生有正確方向，不要迷失
7. 右外側印有AM97-921826-HKG852，AM97是型號，921826是史上首對AM97的序號，HKG852當然代表香港
8. 鞋墊除了AM97-921826-HKG852，還有一組數字16-17-21-22，他分別在這四年獲得重要獎項：2016亞錦冠軍、2017世青冠軍、2021奧運金牌、2022世界盃冠軍（後來再登上世一及奪得世錦銅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