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沒有杜敬謙的366日　Kenneth你好嗎？

去年今日，我們問蒼天為何總妒英才；至今我們依然問着、掛念着。
香港泳手杜敬謙去年於美國練水時突然暈倒，搶救後不治，終年26歲。
足足一年，今天我重新打開2017年與Kenneth首次訪問的錄音，再聽那中英夾雜的廣東話。
很想回到當時。

Kenneth：

「所有事都要start from somewhere。」那天我們坐在世界大學生運動會選手村裏的圓櫈上，你這樣說。
我一直想，至今依然想着，「 somewhere」（某一處）是指什麼？
一個地方？一種空間？一下的感覺？一剎的時間時空？

那時，你入籍香港才兩個月，世界盃、世大運、全運會，通通都是你戴起「HKG」泳帽的印記，香港是你2017年起點的某一處。
自那「某一處」起，往後每遇游泳賽事，「杜敬謙破香港紀錄」是兩年裏常見的稿題。你的厲害甚至變成我們的「煩惱」。

「又破？今次用咩相整圖？」
「『杜敬謙停不了』上次係咪用過喇？」
「今次是100自還是200IM？」
但我們很享受。

你喜愛在Facebook有關你的新聞留言，emoji是你的不二選擇，但你根本看不懂報道。你說過，「看不明可以Google轉台（Google Translate），不過通常都是錯的，但我相信大家的文字，應該是positive」，所以縱使不理解文中含義，你也憑感覺選擇適合的emoji留言回應。
久而久之，你的留言成為我們這兩年間「某一處」的期待。

我們的網上對話

那時候你說融入香港難度高，觀察身邊人事物，成為你每天的趣味。「好多buildings and not a lot of space」、「要google map搭地鐵」、坐小巴沒有人幫手叫落車，結果要到總站「坐調轉個車」。面對一切一切的不自在，你用「好搞笑呀」來形容。

你知道嗎，莫說是你這個「鬼仔」要觀察香港每天的面貌去適應，今時今日的我們，也每天適應着社會上「某一處」的改變。

你離世後的一年，時間概念不再由時針、秒針、月曆顯示。試過平平無奇的日子是閒日，催淚彈橫飛的景象代表周末，兩名阿sir出來說些什麼的環節代表平日下午4時，大廈居民齊齊喊着「香港人加油」是晚上10時。

未幾，某些日子變成歇後語，「721」_ _ 、「831」 _ _，然而一個病毒可以代表一個寒冬。

我在想，如果你還在，也許仍會用「好搞笑呀」來形容社會狀況，因為搶廁紙、搶米、蒸口罩殺菌，確實有點無稽，適時發笑也不過份。

Kenneth啊，「 somewhere」（某一處）這字很曖昧，既狡猾。

對於我，「某一處」是你留給我們的一份assignment，叫我尋找它該是固定或是浮動；但對於泳壇，「某一處」是你留給他們的一份精神。你小時候在澳洲訓練的新南威爾斯州泳隊，去年增設「Kenneth To Medal」洲際錦標賽最佳隊員獎，好讓你的精神長存；港隊隊友們啊，更為香港取下5個東京奧運資格，沒有令你的抱負變得無影無蹤。

「好搞笑呀」，這句我重複聽了很多遍，因為你的笑聲、笑容，總帶滲透力，既是安慰也含溫度，是一份此刻香港缺乏的陽光感。

先這樣吧，今天先寫到這裏，畢竟中文你看不懂。

願天堂也有Google轉台。因為，在「某一處」，我們想念你的emoji。

保持想念，

我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