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曼聯前門將格歷逝世 慕尼黑空難英雄 幾乎當上紅魔領隊
前曼聯門將格歷（Harry Gregg）毫無疑問是個英雄。1958年導致11名曼聯職球員身亡的慕尼黑空難，意外後機師喝令他立即跑向安全地點，格歷卻執意轉身走回機艙救人。
卜比查爾頓（Sir Bobby Charlton）、畢士比（Sir Matt Busby）等多人性命是他拯救的，如果不是他，曼聯承受傷害或許自此無法回復過來，他卻不希望別人稱他英雄，「單是活着的罪疚感，已令我痛苦一生」。
這位幾乎成為曼聯主帥的真英雄日前離世，享年87歲。
格歷1932年生於北愛爾蘭小鎮，高大壯碩的他球員生涯初期在愛爾蘭幾間球會游走，一邊當木匠學徒。
1952/53球季加盟當時英乙球隊唐卡士打，為這支當時英格蘭次級聯賽球隊譜寫最光輝的5年。1957年曼聯以當時門將紀錄的2.35萬英鎊將他收歸旗下。
曼聯主場奧脫福二戰期間曾被炸毀，戰後決意重拾昔日光輝，球會主席吉遜認定年僅36歲的畢士比就是帶領紅魔鬼的最佳人選，不惜從利物浦手上挖走掛靴後轉任領隊的他。畢士比在戰後第6個球季為曼聯迎來聯賽錦標。他建立的青春班底被稱為「畢士比寶貝」（Busby Babes）在1955-56及56-57連續兩季奪標。可是國內獎盃未能滿足畢士比，他渴望帶領球隊登上歐洲頂峰，成為歐洲冠軍球會盃（即歐聯前身）王者，就算英國足總反對曼聯參賽，他仍堅持己見。
國內兩連冠後，滿懷自信的曼聯，第二度踏上歐洲賽征途。八強作客貝爾格萊德紅星賽和3：3，但憑首回合主場2：1優勢，以總比數5：4力壓對手，連續第二年晉身準決賽。這一次，全隊上下都相信獎盃是屬於他們的。
結果飛機在覆滿冰雪的跑道上失事，爆炸後機尾部分消失了。當時一個年輕小伙子在飛機殘骸中發呆，機長第一時間呼喝他盡快逃離現場，那刻他突然聽到嬰兒哭喊的聲音，於是拒絕離開，還叫住前面5個正在離去的男子，「機上仍有人，我們要去救人」。
那小子正是25歲的格歷。身邊看到一具具屍體，他一度以為自己是唯一生還的人。他先循嬰兒叫聲尋找並救出22個月大的女嬰，她失去一隻眼睛但保住性命，將她交給一個空姐後，再救出女嬰重傷的母親。之後他開始找尋隊友。「當我找到Albert（史簡倫 Scanlon），他的傷勢太重我要告訴自己不要嘔心。」
格歷生前憶述：「很快我發現卜比查爾頓和維奧勒（Dennis Viollet）半天吊在左邊機身，我以為他們也死去了，但先將他們放到安全位置。然後找到老闆（畢士比），他神志清醒，看來不太差，只是搓着胸口抱怨：『我雙腿，我雙腿』。他的腳原來已指向另一方向。」
格歷救出女嬰母女、卜比查爾頓、維奧勒、畢士比和好友布蘭治花亞（Danny Blanchflower）後，陪同他們前往醫院。坐在機尾位置的球員只有鄧肯愛華士獲救，但也在15天後傷重身亡。機上44人，包括曼聯8名球員和3名球會職員，以及8名隨行體育記者在內，共23人罹難。
空難13日後為曼聯上陣
意外後忙着救人的格歷，初時未有為意，直到醫院廣播系統逐一讀出罹難者名字，才為他帶來震撼，「聽到那些名字後，我方意識到慘劇的嚴重程度」。更厲害的是，13日之後，格歷隨即為曼聯在足總盃16強對錫周三上陣。
五癆七傷的曼聯，以臨時借用球員和青年軍小將拉雜成軍出戰，竟在悲痛中擊敗對手，還一路殺入決賽，可惜在溫布萊被保頓2：0擊敗只得亞軍。
格歷曾說過，慶幸這麼快有比賽讓他保持理智。那年夏天他隨北愛爾蘭出戰瑞典世界盃，即使球隊八強出局，他仍獲選決賽周最佳門將。
幾乎當上曼聯主帥
他為曼聯上陣247次，1958年的足總盃亞軍，是他效力曼聯近10年唯一獎牌。生涯後期開始受傷患困擾影響表現和上陣機會，1966年轉投史篤城，並在翌年掛靴。
1968年他踏上教練生涯，先後執教梳士貝利、史雲斯、克魯、卡素爾。這位被視為曼聯史上其中一位最偉大門將，一度回到紅魔出任門將教練，1986年領隊位置懸空，已晉身董事局的畢士比推薦愛徒格歷出任，不過帥位最終落在費格遜（Sir Alex Ferguson）手上。
格歷救出的卜比查爾頓，成為曼聯一代傳奇，對於前隊友離世，卜比Sir讚揚格歷「不止是位出色門將，更是一個出類拔萃的人」，「能成為他的隊友，是我的榮幸」。
「我和太太對他的離去非常傷感。關於慕尼黑那一夜他說出的一切，對於我來說，他永遠也是英雄。」卜比查爾頓讚揚，意外13日後他已能為曼聯上陣，實在了不起，「球場內外他也是一道亮光，有太多原因，他應以曼聯史上最偉大的名字來被人記住。」
別叫我英雄
足球成就未曾到達巔峰，1958年慕尼黑空難事件的英雄事跡，始終是世人對格歷的最深刻印象。可是「英雄」二字對他而言只有難受，「對意外中生還的人而言，真正的傷害來自精神折磨。終此一生，我們也在對抗痛苦、內疚和苦澀。」
「數十年來，這顆心頭大石一直籠罩着我。我一直被視為『慕尼黑英雄』，但單是活着足以令我內疚得無法承受這個讚譽。」
筆者多年前曾親身訪問卜比查爾頓，一向老人家提起慕尼黑空難和早逝的隊友，本來言笑晏晏的卜比Sir立即雙眼通紅，格歷的沉痛想必也是如此。超過半個世紀他們依然未能放下，直至生命最後一刻。如今格歷終可放下一切，願你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