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盃外．投稿】港足迷撐香港隊撐到朝鮮　親歷球場內被「狙擊」

自從在香港大球場看着香港隊輸給了黎巴嫩，必需作客擊敗朝鮮方能出線時，就開始考慮要不要親自去打氣，結果促成了這4天在朝鮮、在金日成體育場的難忘旅程。
來稿/相片提供：有為

出發前的確有點緊張，雖然在網上找到的遊記都說朝鮮旅遊基本上安全，但這個國度始終比較神秘，能夠上網的方法也很少——一是從羊角島國際酒店使用每小時計費的無線上網，或是購買200美元50MB數據的上網卡，到邊境的板門店參觀時也能很短暫地連上韓國的網絡，但絕大部分時間也難以隨時跟外界聯絡。不過，同行大約40名團友中，大多是為了支持港隊而報名，雖然大部分都互不相識，但有許多「骨灰級同志」一起前行，立刻覺得不太孤單。

我們先從香港飛往瀋陽，翌日一早再前往丹東，乘上前往平壤的火車，只計從丹東到平壤，已花了大約8小時，當中接近兩小時，是火車起行後約5分鐘，穿過鴨綠江抵達朝鮮邊境的新義州後，軍人們上車收取護照和簽證辦理入境手續、及檢查行李所花的時間，檢查行李不算十分嚴格，軍人們看到某些零食、女士的化妝品時，也會用普通話好奇地問這是什麼；他們會紀錄每個人持有的手機型號和相機數目，偶爾要檢查手機內容，也會有熟悉各種手機操作的「專人」負責呢。同團的「巴打」愛開玩笑，大家都向完成工作的軍人鼓掌，軍人們也笑了，向我們揮手告別再下車。搞笑的一刻，是兩名朝鮮美女在月台上拿着大家的飯盒，「巴打」們蜂擁下車幫手的一刻。

火車再出發，車廂又熱又焗，車速也很慢，到朝鮮時間傍晚近6點才到埗，會合3名導遊後，立刻又在車站外坐上旅遊車，開始第一日的行程，不過觀光的部分就不仔細說了，今次投稿，主要是想分享打氣的經歷。

到達平壤的第2天，就是香港隊作客朝鮮的大日子，看球賽的整個過程比預期的「普通」，但也有很多特別的事情。我們整團人乘坐地鐵來到凱旋門站，回到地面，凱旋門後面就是比賽的金日成體育場，等候領取門票期間，看到許多學生、平民魚貫進場，連參加亞協盃的朝鮮球會火炬SC也進場，場外竟然也有「黃牛黨」⋯⋯保安不像香港般嚴格，除了事先突然禁止香港球迷打鼓和使用大聲公，連瓶裝水也能帶入場，聽說一些在2015年「中港大戰」作客深圳時不能拿進場的橫額，今次全部通過了審批。一些當地售賣的「土製」打氣用品，例如用銀色紙包着木板、再黏上橡筋作把手而成，一對拍響的響板，也能拿進去。

今次朝鮮之旅，無論到哪裏，我們都有點像動物園的動物，引起途人駐足觀看，來到球場也一樣，聽說今次是朝鮮首次正式安排作客球迷來觀賞男子的國際賽。

球場內，主隊給我們預留的「作客區」，並沒有按照亞洲足協的規定跟主隊球迷完全分隔，只滿足了獨立洗手間的規定，也有只收人民幣的小食檔。我們被一些軍人築起人牆圍着，下方和右邊的看台位置都是主隊的球迷——開賽後，我們才知道他們的用意。由於打氣位置不在最下方，橫額也只能放在前方的空櫈上，雖然我們人數少，但入場後，還是引起了在場內熱身的球員的注意，也許他們也很驚訝，就暫停了熱身一會，來向我們鼓掌。

開賽前半小時，到了宣讀正選陣容的時間，平日習慣在網上得知陣容，今次也只能依賴現場廣播了，我們把球員的名字都跟着喊了一遍，然後開始喊口號。導遊們事前都十分緊張，反覆提醒我們不能提及朝鮮，也不能用有侮辱成份的口號，我們為了各位美女導遊也為了自己，當然都乖乖聽話啦，我們「起動」後不久，本來十分寂靜的現場觀眾，也開始在指揮下唱歌打氣。其實全場3.2萬名觀眾中，會打氣的大約只有一半，分別是我們對面的主看台，上、下層每個區都有一位領袖拿着旗指揮；包圍我們的大約千多名觀眾也會吶喊，不過他們的領袖卻明顯在「狙擊」我們——每當我們開始叫喊，領袖就立刻搖旗示意人們都開始唱歌，明顯是為了覆蓋我們的聲音。一開始，我們連自己的聲音也很難聽到，但下半場後段，他們好像也累了，「狙擊」變得有點懶惰；觀眾打氣也沒什麼激情可言，只是按指示機械式地叫着，那種聲浪，香港大球場即使只有幾千人打氣，也更優勝呢。全世界的球賽中，許多觀眾都會在88分鐘左右離場，朝鮮的球迷也不例外，不過主隊的打氣區的人們都留守到最後。

雖然比賽過程和結果不如意，但我們整整90分鐘，都以有限的人數和聲音，為香港隊打氣，有球員受傷時，也送上鼓勵，希望他們即使在這個十分難應付的作客環境，也能獲得少許支持，不知道球員能不能聽到我們的聲音，但是起碼知道有人在場內支持着他們吧，只要他們能知道，那麼我們這次「大長征」就有意義了！最神奇的是，我們的旅行社，竟然為我們爭取到在賽後進入比賽範圍，跟球員教練和職員們見面、問好，相信這是在世界其他地方都十分難有的體驗，大家都不禁對這安排激讚，爭相在草地上拍照留念，成為十分美好的回憶。離開球場後，我們在場外又遇上正登車離開的香港隊，艾力士還跑過來跟我們合照一張！香港足球的吸引之處，就是球迷跟球員之間，不會有什麼隔閡呢。

雖然造了整整3年的亞洲盃出線夢完了，但回看這3年，一次又一次在場內為港隊歡呼吶喊，或是傷心難過，就覺得很感謝港隊為球迷帶來的難忘時光。賽後，我和團友沒有太難過，大家去吃朝鮮烤鴨肉，還是盡興地喝着朝鮮出產的大同江啤酒，有人向導遊小姐開玩笑說，他們贏了，所以要陪我們喝酒，惹得大家大笑一番。但令人驚訝的是，賽前很擔心我們會在球場內「出事」的導遊小姐，賽後竟一臉感動地說：「看到你們為自己的球隊加油，感受到你們的愛國心，我真的很感動⋯⋯」她還稱我們為「帥哥啦啦隊」，其實她應該也覺得震憾，因為這幾天接觸到的導遊和朝鮮學生，本來都不知道有這場比賽，導遊也只是以「體育比賽」相稱，今次他們看到我們的打氣方式，應該也會覺得很新鮮。

最後也分享少許在朝鮮的感受，平壤作為朝鮮的首都，道路乾淨寬闊，有許多新起的高樓大廈，看到的民眾生活也跟我們沒兩樣——會迫巴士、會玩手機、會到超級市場購物、會讀書工作，市面很平和，感覺甚至比到歐洲安全；膳食方面，稱不上大魚大肉，但至少飽肚，也感覺到他們拿來款待遊客的，都是最好的東西。這趟旅程，當然不能認識「真正的朝鮮」，但看到的片段，也能自己反思一下。最重要的，還是在球場支持港隊的經歷，可以回味很久、很久，也期待下一次作客睇波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