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足日與夜．李毅凱】壞孩子的亞冠夢　「踢波有火才不會輸」

3月14日晚，完場前傑志射破柏雷素爾大門一刻，對勝利的長久期待，一瞬間，引爆全場上下的情緒。
先不論坊間對香港足球水準值不值得參加亞冠盃的爭議，這種以弱制強的對決，確實是亞冠盃這類頂級賽事方可引發的激情，一種突破奇蹟的震撼。
除了入球功臣鄭展龍，另一傑志青訓李毅凱，也是這場戰役中不可忽略的一員。要不是此子於54分鐘的頭槌護空門，球隊根本難保清白之身。
球場上，阿凱那道彷彿燒不盡的怒火，再次在關鍵時間主宰命運。這一場期待已久的亞冠夢，彰顯了他對待足球的態度。

我覺得在球場上，要向對手表現出「我不怕你」，比賽才不會輸。

上次跟李毅凱促膝長談，已是一年前。那時候，他正猶豫於接受外借飛馬的協議，還是留守傑志征戰亞冠外圍賽。「借到飛馬，比留在傑志得到更多出場磨練機會，但是，萬一球隊晉級，我豈不白白放棄出席亞冠的機會？」阿凱托着腮，懊惱地訴說他的困惑，與平日在球場上火爆衝動的形象是鮮明對比。事實上，由7年前我跟他認識開始，比賽中看似特立獨行的他，走出場外其實亦不時需要他人鼓勵——就是那種罵不得，只有好好討論，然後等他自己消化問題的年輕人。

關乎足球事業發展的話題，就算是朋友都不敢多加意見。亞冠是許多亞洲球員的夢想舞台，阿凱亦不例外。然而若欠足夠的實力與狀態，即使讓你上場，結果也只會是災難。這一點，身為職業球員的他心知肚明。最後球迷都知道結果，阿凱外借飛馬，得到更多實戰機會，而且「愈踢愈有」，無論本地賽還是代表香港出席省港盃，過去因衝動而誤事的情況大大減少，取而代之的是風評不俗的硬朗表現。但這不代表他已經「修心養性」，李毅凱依然堅持「上場比賽必須有火」的態度，關鍵只在於這道火用在什麼地方而已。

「踢波無火？那還踢什麼？」

難忘全北體力踢法　但不能因此認輸

短暫的外借生涯結束，今季李毅凱回歸傑志，至今在亞冠三次正選上陣，肩負重要角色。零的突破固然令喜愛港足的各位感到鼓舞，但不能否認，以弱制強的比數純粹是一組數字，真正的實力比較，香港跟日韓中三國固然有洪溝。勝利的關鍵看似虛幻，卻是很多人都忽略了的因素——心態，決定高度。

「對柏雷素爾的比賽已經相對好踢了，日本球員有耐性地在中場搓波，我們還算有時間回氣。對全北現代時，他們全場體力化狂轟，轟得令人完全沒有喘息空間，是非常可怕的對手。然而我們作為球員，不能因此而認輸。比賽最重要是臨場發揮，大家都一樣，發揮得好便會贏，哪有必然的賽果？」由主場對全北慘敗6球，到主場擊敗柏市，阿凱的心態從未動搖。那麼周三迎戰天津呢？是的，跟任何一場都一樣非常很困難，但真的無得打？

早前亞洲盃外圍賽後，港隊暫代教練廖俊輝曾說，香港不敵朝鮮，身體質素是致命因素，朝鮮球員無論高空波與身體對抗皆完勝港隊。我們需要再提升什麼、改善什麼，每一次「雖敗猶榮」之時，類似論調已聽過無數次，但改變何時出現？香港足球正值新舊兩代交接之時，作為接棒一員，李毅凱對待球賽的態度，或許是新世代球員應該痛定思痛的地方。改變，才有機會突破一代又一代不斷循環的失落。

「有時跟隊友閒談， 很多外國球員（外援）都覺得香港球員不夠火，表現不夠強硬。我一直相信，比賽沒有火的話，對手都不會怕你；我們要令對手知道，我一點都不怕你，比賽才不會輸。」阿凱說得堅定，的確，從小到大，縱使他的身體質素不算最好，但就是不怕衝撞、不怕硬碰，加上性格愈見成熟，衝動與激情之間的拿捏得好，於是對手不得不忌憚三分。澎湃熱血，正是阿凱「球味」獨特的地方。

盼香港球隊留守亞冠　有助提升港足

由為失落省港盃而落淚，到重奪失落四屆的冠軍；由外借尋求出場機會，到站穩球會的亞冠主力，成為創造歷史的一員，阿凱的提升並不火爆急進，反而顯得沉着，由比賽到情緒經驗皆一步一步累積，漸漸步向足球生涯的首個高峰。

好景不常，來季因為亞洲排名的因素，香港球會將會失去唯一一個直接入圍亞冠分組賽的席位，很大機會只能在次級的亞協盃作賽。外界對此反應兩極，有人認為香港球會在兩年亞冠歷程中接連慘敗，已證明實力不足，不如回到亞協盃逐步提升更好；亦有人認為，留在亞冠才能長遠地令香港足球更進一步。正如泰超球會初登亞冠時都是狂輸，多年的慘敗，迫使泰國球會後來逐漸適應亞洲一線的強度，不但磨練出與日、中球會匹敵的能力，亦將比賽節奏帶回本地聯賽，成為促使整體足球水準提升的原因之一。

就此問題，阿凱親身落場，其體會或許更有參考意義：「初登亞冠時，真有一刻覺得香港足球跟這些亞洲一線對手有難以超越的距離。然而隨着比賽愈多，漸漸覺得球隊已經適應亞冠的節奏。比賽優劣逐場計，愈踢愈覺得沒有一場亞冠比賽是毫無勝算，始終亞冠才是亞洲最頂級的賽事，強度夠高才能迫使球員進步，降落亞協非常可惜，港足水準要提升，便要盡快爭取重回亞冠。」

「沒有一場比賽是毫無勝算」、「發揮得好便會贏」，類似的話，阿凱在訪問中不斷重複，每一句，其實都是他對勝敗執著的證明。總是表現出敢於以下犯上、挑戰不可能的阿凱，自謂世故的人或許覺得他很幼稚，更可能早已忘記了如何理解這種態度，但這種青春的氣焰，往往是改變未來的基礎。又想深一層，足球場英雄地，我們討厭的其實不是壞孩子，只是不喜歡壞孩子將反叛運用到不智的地方上。

如果因為怕輸，不敢向更高層次挑戰，安於停留在自己的「comfort zone」當山寨王，甚至指摘尋求進步的人，李毅凱態度正是他們的「照妖鏡」，每一刻都反諷着那此令球圈固步自封的原因，真討厭。

亞冠盃E組分組傑志（香港）vs天津權健（中國）日期：4月4日時間：20：00633 Now Sports 3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