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3乒乓名將退出世界排名風波 劉國梁一人分飾三角自相矛盾

撰文:吳慕兒
出版:更新:

巴黎奧運乒乓球男、女單金牌得主樊振東和陳夢高調退出世界排名,二人表明原因跟世界乒乓球職業大聯盟(WTT)最新的退賽罰款規定有關。
表面上,事件是球員與WTT之間的抗爭,中國乒協主席劉國梁表示支持運動員捍衛自己權利,指出WTT的規定值得商榷。吊詭的是,劉國梁同時兼任國際乒聯(ITTF)和WTT高職,他的說法與肩負的角色存在嚴重衝突。

中國乒協主席劉國梁同時兼任國際乒聯(ITTF)和世界乒乓球職業大聯盟(WTT)高職。(Getty Images)

首先說明一下兩大國際乒乓球機構之間的關係。1926年創立的國際乒聯(ITTF)是監管全球各地乒乓球總會的管治機構,可以說是這項運動的最高權力架構。曾歷任中國隊總教練、中國乒協主席的徐寅生,曾在1995至1999年擔任主席,是首位也是至今唯一出掌此職的中國人。現任主席梳寧(Petra Sörling)來自瑞典,由2021年當選出任至今。

2019年ITTF創立附屬機構世界乒乓球職業大聯盟(World Table Tennis, 簡稱:WTT),專責管理所有乒乓球相關商業及賽事業務。中國長年壟斷乒乓球各項大賽冠軍,影響力不止在球場內,在上述兩大乒乓球國際機構也舉足輕重,關鍵人物正是劉國梁。

樊振東、陳夢早前宣布退出世界排名後,與WTT之間引發不少爭議。(Getty Images)

劉國梁「一人分飾三角」涉利益衝突

昔日國乒名將劉國梁,2002年退役後轉任教練,2003年擔任國乒男子隊主教練,2013年升任國乒總教練,至2017年6月甫卸任即獲委任為中國乒協副主席,翌年12月再升任主席。

離開教練崗位後,他逐步踏上乒乓球管治架構頂端,先在2020年出任WTT理事會主席,2021年當選ITTF執行副主席,2022年再當選WTT首任董事會主席,並獲委任為ITTF第一副主席。換言之,劉國梁手執中國乒壇第一把交椅的同時,也是WTT的掌舵人,就算在ITTF地位也僅在主席梳寧一人之下。

劉國梁與樊振東。(Getty Images)

遭中國名記者狠批「權勢薰天」 架空ITTF主席

問題是,他在「一人分飾三角」之下,難免涉及利益衝突,WTT為增添收入每年增辦賽事,而為保持賽事可觀性向退賽球手施加巨額罰款,據報球手每缺席一站比賽至少會被罰款5000美元。

身為WTT最高主管,劉國梁又怎會不知?可是當樊振東和陳夢以此為由退出世界排名,連同另一名將馬龍也作出同一申請,掀起巨大輿論時,劉國梁又轉以中國乒協主席的身份受訪,指出「WTT的規定值得商榷」,表態支持運動員捍衛自己權利,這不是自打嘴巴嗎?中國著名體育記者賀曉龍甚至點名批評劉國梁「權勢薰天」,將他比作清朝權臣鰲拜,斥他早已架空ITTF主席梳寧,並利用商業手段操控WTT賽事,超出ITTF管轄範圍。

36歲的馬龍也退出了世界排名。(路透社)

WTT強硬回應外界譁然

事實上當樊振東和陳夢說明退出世界排名的因由,並引發巨大爭議後,WTT相隔一天後發出的回應聲明措辭強硬,劈頭便寫道:「樊振東和陳夢提到的規則並不是最新出台。這些規定包括世界排名靠前的球員自動入圍參賽名單,自四年前WTT成立以來一直沿用至今。」聲明同時提到會在2025年加重罰款,從行文風格到內容,再次令外界譁然。

樊振東隨後在微博反駁WTT,直指「此前從未被官方告知過退賽要罰款」,還表示上周一收到文件時,當日下午便簽署文件決定退出世界排名,敢言作風獲網民大讚為「乒壇救世主」。

國際乒聯最新的世界排名,已不見馬龍、樊振東和陳夢的名字,王楚欽和孫穎莎穩佔男、女單的世界第一席位。中國乒協同日發出聲明,指馬龍、樊振東和陳夢「屢創佳績,為祖國和人民贏得榮譽,為中國體育事業的發展作出了巨大貢獻」,對於三人退出世界排名「理解並尊重」:「同意三人退出世界排名,並已辦理所有相關手續」,同時表示無論三人未來是否回歸國際賽場,都會提供最大支持,保障他們在訓練和國內賽事中保持良好狀態。

陳夢贏得巴黎奧運女單金牌。(新華社)

WTT的劉國梁 VS 中國乒協主席劉國梁

中國乒協聲明續指,國際乒聯已向中國乒協表示,近期會緊急召開執委會,及成立工作組等,希望解決運動員提出的問題。事實上,除了樊振東和陳夢,其他球手包括法國的菲歷斯勒邦、阿歷斯勒邦和高斯,都分別批評WTT的規則,提出需要改變。

完全掌控WTT的劉國梁,卻聲稱「支持運動員捍衛自己權利」,指出WTT的規定值得商榷,可能會對運動員造成很大壓力,「我認為WTT可以考慮有條件地為老將、名將設立參賽豁免,同時為積極參賽的運動員設立獎金池,用正向激勵的方式,引導運動員投入到比賽中去。在任何項目的發展中,運動員都是最寶貴的財富,值得好好珍惜」。到底主理WTT的劉國梁,與中國乒協主席劉國梁,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毋懼捋虎鬚的勇者樊振東

無論如何,樊振東膽敢捋乒壇權力滔天的劉國梁虎鬚,實在勇氣可嘉。12月31日晚上中國乒超聯賽第二階段男團準決賽,代表上海地產出賽的樊振東1:3不敵王楚欽,賽後當然被問及退出世界排名一事,他沒有正面回應,只說「我也知道大家其實這幾天對於一些事情也比較關注,對於我來說,有很多想說的,其實也都算是毫無保留的去跟大家去做這樣一個溝通吧。」

他之後在社交媒體發文,再次憑歌寄意,卻不是頭號偶像Taylor Swift的歌,而是以香港歌手陳奕迅的《孤勇者》中一句歌詞:「誰說污泥滿身的不算英雄」,迎接新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