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超人物誌｜擊敗曼城的31歲少帥靴施拿　曾是兼職賣畫的村隊教練

白禮頓在英超主場擊敗曼城，向「藍月亮」送上在各項賽事的四連敗，年僅31歲的白禮頓主帥靴施拿（Fabian Hürzeler）到底是何方神聖？從無法實現童年夢想的失意球員、到兼職賣畫的鄉村球隊教練、再來到英超，他走過的路是一段關於「自省」和「學習」的故事。

1993年出生的靴施拿自小是拜仁球迷，夢想成為頂級球員，11歲那年，他如願加盟拜仁慕尼黑青訓，曾為拜仁二隊上陣36場，當時與後來成為德國國腳的安利簡是隊友，但他的足球生涯不算順利，雖然曾經獲得跟隨拜仁一隊練波的機會，卻從未能上陣。

即使在國家隊層面，曾在15至19歲以下梯隊為德國上陣，卻始終只能在低組別聯賽打滾，在離開拜仁後先後效力賀芬咸二隊和1860慕尼黑二隊，當中，他加盟賀芬咸時本是效力一隊，未料季前卻被告知只能降級往二隊。深感自己作為球員難有成就，也不甘於畢生都在德乙、德丙作賽，2016年、他23歲那年，他決定結束職業球員生涯，往教練方向發展，希望以另一身份追逐更高成就。

靴施拿早前接受《The Athletic》訪問時，談及當年，相當坦承地面對自己的不足，「我是個聰明的球員，卻不是最快的那個；我無法在禁區內防守也無法取得入球。所以我對自己很坦白：我不會成為那些非常、非常有天份的球員之一。所以我決定不再踢球，朝自己另一個很有熱忱的方向進發——成為教練。」放棄夢想雖然艱難，卻正因他願意對自己坦承相對，才開啟了之後的路。

然而人生不是電影，不會像戲中主角般下了決心就突然一切變好，靴施拿之後的每個更進一步，都是經過許多考驗、反覆思考反省、學習的結果。

靴施拿在德國第五級聯賽的FC Pipinsried展開球員兼教練生涯，Pipinsried是一條僅有500人的小村莊，FC Pipinsried也是一支業餘球隊，他為了糊口，同時在慕尼黑從事藝術品買賣，一個月若能售出一張照片或畫作，足夠維生之下，他就集中精神在領軍和鑽研足球賽事之上。然而賣畫人的工作不僅帶來收入，也對他作為教練帶來啟發。

FC Pipinsried的球員都是業餘兵，大多都有自己工作，而且年紀都比當年得23歲的靴施拿大，社會經驗更豐富，又豈會輕易跟隨一個年輕人的指示？他接掌後的第一季，因着自小在拜仁踢波、堅信「要漂亮地贏波」，他堅持球隊踢傳控為主的足球，結果輸掉了首7場比賽，靴施拿回想：「當時我很固執，說這就是我的風格，但其實完全是個錯誤，我更需要找到進攻和防守間的平衡。」

及時反省、重新學習，靴施拿除了改變戰術，也慢慢改變自己與球員的相處方式，接受《衛報》訪問時也回想當年賣畫人的工作，「要說服客人買畫，不能只跟他說，看，這幅畫很好，這是某某畫家的作品，他是個很好的畫家……你要了解客人的需求和願望，這跟做教練有點像。」他不再以高高在上的教練姿態管理球隊，而是融入球員當中，和他們一起玩啤牌，期間不提足球，改善溝通。到季尾，他們升上了第四級聯賽。

在FC Pipinsried工作了4年，靴施拿期間也兼任德國U18和U20梯隊的教練，經驗累積下，他在2020年踏出了生涯重要一步——接下了德乙球隊聖保利助教的工作，跟隨主帥舒侯斯（Timo Schultz），2022年底，聖保利在聯賽首17輪只贏過3場比賽，終於在歇冬期炒掉了舒侯斯，靴施拿「坐正」，聖保利隨即在聯賽10連勝，下半季只輸過兩場，最終以第5名完成聯賽。2023/24球季，他領聖保利以全聯賽最少失球的姿態奪得冠軍、取得升班資格，顯然地，他首季執教FC Pipinsried時未能達到的攻守平衡，在聖保利做到了。

靴施拿自言是個「足球癡」，他愛看所有的足球比賽、鑽研許多主帥的領軍方式，從中學習，像費沙（Urs Fischer）是如何領柏林聯升上德甲、現任水晶宮領隊加斯拿（Oliver Glasner）早年執教法蘭克福時也是他的研習對象，「我愛看的不僅是強隊，還有排名較低的球隊，看他們做什麼是十分重要的。」去年隨聖保利造訪熱刺基地，他纏着熱刺主帥普斯迪高古不斷問問題，煩得澳洲人要找助教打發他，凡是關於足球的事，他都不介意厚臉皮，只為多學一點。

2024年初，靴施拿還在家中看着迪沙比帶領的白禮頓；誰料相隔數月，他取代了迪沙比，成為了白禮頓的新主帥，同時成為英超史上最年輕的領隊（31歲110天）。球季未到一半，靴施拿已用成績證明「年輕」不再是他的負擔：11輪英超過後，白禮頓暫時排在前列，曾經擊敗曼聯、熱刺，還賽和阿仙奴，剛剛更在主場2:1贏了曼城，陷低潮的「藍月亮」大概沒想到對着白禮頓，要將連敗走勢擴到4場。

來到英超，靴施拿比起其他同業，經驗上都「輸蝕」，但他也將「年輕」從一開始的障礙，變成自己的本錢——將自己當年作為賣畫人時擅於理解他人想法的一面，揉合跟球員相約的人生觀，成為他的領軍利器，「最重要的是要去理解，球員外殼之中是個怎樣的人，他的價值觀是什麼？他受過怎樣的教育？他的過去是怎樣的？他的文化背景是什麼呢？例如，來自岡比亞的明達（Yankuba Minteh）和科特迪瓦的艾丁拿（Simon Adingra），和占士米拿的想法會完全不一樣。」

他向《The Athletic》說，自己總能理解球員的想法、處境，「我跟他們年紀差不多，有時候我們的需求是一樣的，我們也會陷入類似的處境，例如被女友拋棄。」

靴施拿也不是沒有明顯的「弱點」——早在球員時期，他已常常拿黃牌及紅牌，在FC Pipinsried作為球員及教練的91場比賽間，他足足拿了46張黃牌和6場紅牌，頗為誇張；而登陸英超後這11場比賽，他在對諾定咸森林時，因對手中場基比斯韋特（Morgan Gibbs-White）侵犯自家球員，投訴過激被逐；對阿仙奴時也吞下黃牌。他笑言自己面對對手，總是個「混蛋（asshole）」，但對着自己的球員，他總是義無反顧地擔任領袖角色。

靴施拿在英超有個好開始，而他的年輕、善解人意、戰術水平，再加上偶爾越界的激情，將會引領他到何處？相信球迷都會繼續留意他與白禮頓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