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係你|騙子王曾健明拍低成本節目 曾因冇道具替身三度險死

撰文:鄧穎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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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健明——在教育電視中是「御用醫生」,陪住幾代小朋友成長;在《警訊》、TVB,他又是「騙子王」,兩類角色一忠一奸,形象卻同樣深入民心。全新節目《原來係你》專門訪問觀眾熟口熟面卻又未必叫得出名字的綠葉演員,首集就請來入行47年,先後效力過麗的、港台、有線、無綫的曾健明,分享在影視圈的軼事。

他的醫生形象植近不少人腦裡,就連中學生甚至親生仔都以為他是真正醫生!不過,曾健明又講到,早年拍節目因成本低,冇道具冇替身使他三次險死的驚險經歷,當時一度為保命轉行的他,到底又為什麼堅持至今?

場地:Studio Meta
攝影、攝錄:陳順禎
剪接:林志龍

現年67歲的曾健明,從麗的入行至今已47年。(陳順禎攝)

麗的訓練班入行 獲大恩人陳有后栽培

曾健明自小愛睇戲,小時候跟著外婆去賣菜,賺到5毫子人工就去蘭宮戲院睇早場。1976年,經朋友介紹踏上臨時演員之路,並獲導演賞識,「都係一個臨時演員咋嘛,但係啲導演都好鍾意你,咁我就覺得自己喺呢行有發展,一生都要喺呢行。」翌年他便加入麗的訓練班,演技、配音、唱歌、舞蹈、武術全部都要學,而他因聲底渾厚,獲點名做配音。那時一星期返足7日,幸好他亦在此遇上大恩人陳有后(后叔),「一個月要交$50學費,因為我哋太專注,唔去涉獵其他工作,冇乜收入我就交唔到學費,后叔話:『我幫你交啦,你繼續讀,有先畀返我啦!」后叔真係Very good,好感恩!」

陳有后是曾健明的大恩人,對他十分提攜,還幫他交麗的訓練班學費,而他亦把對方說的「演員道德,聚精會神」銘記於心。(受訪者提供)
曾健明與太太結婚當日,亦有斟茶畀后叔。(受訪者提供)

請按下圖睇曾健明的童年照和舊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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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於迪士尼節目笠頭扮唐老鴨 爆合約條款

曾健明在麗的時期,其中一個不得不提的角色,居然是扮演唐老鴨!當時麗的有製作迪士尼特約節目,演員會被指派笠住頭套和公仔衫扮演某個角色,而曾健明就長期扮唐老鴨,「唔可以透露自己身份,依家咁多年我唔怕啦,我係扮唐老鴨,企上去跳吓跳吓。」他續說:「我哋除咗廠裡面做節目之外,仲會出去搵外快,譬如有啲人生日會慶祝我哋都會去,海洋公園我哋都去過,都係扮公仔。」他說這機會也是后叔給予,「后叔話第日你做到受歡迎,然後你揭開個頭嘅時候,就會俾人知道,原來係你!咁你就會好出名囉,但係後尾原來唔係,我哋做呢啲公仔要簽約,永遠唔可以透露自己身份。」

曾健明(紅圈)於麗的訓練班畢業。(受訪者提供)
曾健明從麗的畢業的證書,有鍾景輝(King Sir)及陳有后(后叔)簽署。(受訪者提供)

炎炎夏日在室外包到冚扮公仔,想都覺得累,不過自小做慣粗活的曾健明就覺得早就捱慣辛苦慣,卻不是人人都像他如此看得開,當時有位專扮米妮的女演員,就突然在工作期間躲入廁所哭,「佢話人生唔知為乜,笠住個咁嘅嘢,又唔知你係邊個,啲細路仔有時好開心,唔係就咁玩,會打你踢你,有啲老鼠仲俾人掹尾,佢覺得好慘,但我又冇乜嘢。」

曾健明曾長期笠住頭套扮唐老鴨娛樂小朋友,卻從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陳順禎攝)

醫生形象深入民心 被學生和親兒當作真醫生

記者在訪問中提到,自己第一次認識曾健明這個人,就是小時候睇常識科教育電視(ETV),那時常常見到他,很有親切感,說是「教育電視界一哥」也不過份。講完其中一集少許劇情,他立即說:「嗰個應該係《青春期的衛生》!」ETV的世界冇壞人,曾健明總是扮演醫生等專業人士,在現實生活中還真的被中學生當作醫生,「一入𨋢,有個女仔入咗嚟,細細個中學生,佢話:『叔叔,你咪《青春期的衛生》嗰個叔叔?』我話係呀,佢話我有啲嘢想問吓你,我話我唔係真係一個醫生嚟㗎!嗰次非常之尷尬,我話你返去問你老師啦。」

曾健明在教育電視飾演醫生的形象深入民心,令中學生把他當作真醫生,請教青春期性知識,使他非常尷尬。(電視截圖)

不過,原來就連他的囝囝都將曾健明當成醫生,話說他在兒子4歲時帶他割包皮,發生了一單笑料,「同佢去割包皮,啲藥散咗,佢就痛啦,佢話:『爹哋呀!你係咩醫生嚟㗎?仲唔同我止痛!』我話如果我真係醫生,就我同你做啦,慳返成萬蚊!」教育電視絕對陪住好幾代小朋友成長,這些年來,他不時在TVB遇到新入行的新人跟他說:「我認得你!你做教育電視㗎嘛,我自細就睇你。」

曾健明去到電視台,一樣成為「御用醫生」,不論古裝演大夫,還是時裝演醫生都有,甚至曾連他的親兒子都以為他是醫生!(受訪者提供)

拍ETV去到歐洲都有人認得 曾獲教育署頒獎

而即使早前去歐遊,都在威尼斯碰到一位香港出生的印度人,他也跟曾健明打招呼說「由細睇到大」,讓他極有滿足感。而他在ETV界另一成就,是獲時任教育署署長余黎青萍頒發「熱心教育獎」,表揚其貢獻,但他就笑言:「我都冇咩教人,都唔係我教,我照讀咋嘛,如果你真係問返我,女人妊娠期我都唔知咩嚟,但係又要我講呢啲畀人聽,我都覺得好神奇。」

曾健明陪住幾代學生成長,對教育電視界的貢獻亦得到嘉許,獲頒發「熱心教育獎」。(受訪者提供)
曾健明、許思敏(亦即《愛回家》群姐)經常於教育電視合作,意外地成為不少人心中的「教育電視界螢幕情侶」,曾健明竟說:「啲人以為佢係我老婆㖭啊!連我老婆都問我哋係咩關係。」十分搞笑。

拍港台節目冇Budget買道具 險捱牛肉刀斬傷

在港台的時期,他經麗的訓練班師兄凌禮文搭路認識「警訊之父」麥振江,自此曾健明就不停拍《警訊》,他大爆模擬片段原來冇劇本,警司在警車簡述完一單案件後,麥振江就分配角色讓演員們自由發揮,來來去去都是那幾位演員,「但係最後都唔得喇,太多喇,全部都係我哋做壞人,人哋話:『有冇搞錯!拉極都拉唔到佢嘅?拉咗佢,佢又再犯事!』啲人當佢流!」港台還有《繩之於法》,曾健明覺得是恐怖版《警訊》,有時他在新聞見到某些案件,求神拜佛千萬不要找自己拍攝,但有一次他怎推也推不了,結果就差點見血捱斬。

曾健明分享其中三次拍節目的經險經歷,一次差點被斬死、一次被火包圍險缺氧、一次更幾乎被車輾過!(陳順禎攝)

當時有一宗斬人案,但節目組連道具錢都冇,為慳成本居然用真牛肉刀去斬,「有個聯誼會有人俾人斬死咗,佢要我到時瞓返嗰個地方,我真係唔想做,佢話一定要搵我。去到真係要斬喎,咁就搵把牛肉刀啦,搽啲血漿上去先,咁你斬落去拉上嚟咪有血囉。個化妝師連道具都冇,搽咗血漿上去,佢搵隻手去摸,想拉好啲血,點知成隻手劏開咗!嘩!我心諗,死啦,如果你真係斬落嚟⋯⋯」加上當時案中的「匪徒」非由專業演員去演,而是找位警察來演出,讓他更覺險過剃頭,「佢要喺我背脊斬落嚟,真係多謝菩薩啊!嗰時真係瀨嘢,斬錯咗就玩完!」演到半路,還因場地夠鐘交場,導演叫滿身血的他先落樓下等,曾健明續說:「我話收得工未啊,佢話可能仲要拍,叫我喺樓下等等,我就企喺條街度,成身血淋淋咁囉。」

曾健明曾是《警訊》和《繩之於法》固定班底,他指後者的模擬案情片段恐怖很多,他好幾次都不想接拍。(陳順禎攝)

與張國榮拍戲被大火包圍缺氧:以為自己死得

曾健明曾以特約演員身份闖影壇,93年有幸拍攝張國榮、林青霞等主演的《白髮魔女傳》,其中一幕講到成批村民因偷軍糧被火燒,無辜的曾健明拖著臨盆的老婆逃命,他直言以為自己當日就會命喪片場,「有個好大嘅火圈圍住我,我喺中間一路嗌,做啲感情戲,一Cut咗機,我就眼前一黑成個人坐咗喺度,跟住導演于洋泰過嚟話我做得好好,想同我傾傾下場嘅嘢,嗰時候我心諗不如幫我叫架白車好過。嗰時我以為自己走得㗎啦,冇晒空氣,俾啲火圍住咗。」不過他最終還是頂硬上,完成自己本分。

曾健明曾以特約身份闖影壇,93年拍攝《白髮魔女傳》,與張國榮做對手戲,但他在現場一度因太大火而缺氧險死。(電影截圖)

拍撞車戲險被輾過 大難不死一度轉職保險印刷

曾健明又談到自己在珠城拍錄影帶時期另一次可怕經歷,當時他想找替身不果,要被迫親身上陣,險些送命,「講我俾車追,一路打就仆咗喺度,架車照過,好彩我自己滾咗埋去個牆壁度,如果唔係我碌咗過去,就架車碌過我喇!」那次之後他心灰意冷,決定轉行,一年內做過保險、賣印刷機等等,但不斷有電話叫他開工,加上當時影視業蓬勃、工作機會連連,他還是重投這個行業,並於88年經翡翠劇場演員招募加入TVB,離巢外闖幾年後,96年再應招振強邀請,重返無綫拍攝《新上海灘》,並合作至今。

曾健明說,影視業好景時,廣告、電影、錄影帶瓣瓣有,他在麗的簽120個Show都照樣爆Show,88年簽約無綫後,也曾外闖拍戲和幫珠城影業拍錄影帶。(陳順禎攝)

因演活騙子獲頒獎嘉許 惟永不接拍一類戲:無謂害人

入行以來,曾健明演出過的角色無數,粗略估計都600多個,單是在《皆大歡喜》都一人分飾20多個角色,除醫生外,他亦常演律師角色,但更為觀眾熟知的可能是騙子,甚至連幾年前的《Sunday好戲王》,都特別頒發一個「另類好戲王- 騙子王」獎項給他,「我都拍好多呃人嘅嘢,《警訊》都係,TVB都話我做好多呢啲戲,就畀咗呢個獎我。」

除了經常演醫生,曾健明更是「御用騙子王」,甚至連《Sunday好戲王》都特別頒發一個「另類好戲王- 騙子王」獎項給他。(受訪者提供)

曾健明表示自己從不推辭任何角色,但揸車戲他就不會參與,更說:「太危險啊,試過有次梁舜燕坐喺我後面,佢直程喺度震,話小心啲呀,你得唔得㗎?」問到是否他的駕駛技術欠佳,他就解釋:「唔係,因為你拍嘢唔同就咁揸車,你要兼顧好多樣嘢,可能你之前已經捱完通宵返嚟,要你揸住架車,又要擰轉同佢講嘢,去到邊度又要停,又要NG……無謂害人啦。」

曾健明早前獲邀在無綫台劇演出,可惜他因要外遊而未能參與,希望來年再有機會。(陳順禎攝)

曾健明於古裝及時裝版《皆大歡喜》皆一人分飾多角,高峰期隔幾集就登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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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醫生和騙子後,律師是曾健明第三個飾演得最多的角色。(受訪者提供)

圈中人情冷暖 曾因一事想求助遭前輩冷待

入行47年,曾健明當然經歷過人情冷暖,他說大部分遇過的人都很好,亦會尊重自己,他尤其感謝岳華,「喺Canteen食食吓嘢,同佢打個招呼,跟住我走去埋單,人哋話岳華哥幫你埋咗喇!」不過,也試過有位年幾稍大的知名男演員,讓他感到不是味兒,「有次我漏咗銀包喺公司,搭城巴出到嚟,發現死啦,冇錢喺身,我都唔係問佢借車錢,我淨係話漏咗銀包喺公司,佢已經彈開!後面有兩個特約,問我:『點啊明哥?』仲即刻二話不說攞咗一百蚊出嚟。我聽日都畀返佢嘅,好感激,但好真實就係嗰個演員即刻彈開,我覺得好奇怪囉,大家公司同事,講多句都冇,反而人哋聽到仲畀$100我。」

曾健明也相當感激馬浚偉,指對方每次見面都會給自己讚賞和鼓勵,亦會給他演出機會和指導。(受訪者提供)

周身刀多才多藝 全為做好演員裝備自己

曾健明覺得生活豐儉由人,他的經濟狀況算是夠使夠用,表示:「如果你要買樓買車,呢啲我全部都買過,咪要用多啲錢囉,你自己衡量可唔可以負擔得到,冇話覺得一個演員一定要有車有樓,著得好光鮮、要去旅行、又要請人食飯,你自己認為夠嘅,咁呢行都OK,唔會太大負擔。」過幾年便是他入行50周年的日子,他坦言沒想過退休,也沒想過放棄,「我不停有工開,各種類型都有,你咪自己去發掘囉,我初初都冇諗過會唱歌,但係都OK,生活上需要嘅錢唔係咁多嘅啫。」

曾健明很感恩自己從來不缺工作,即使到現在還是Keep住有工開,一個月拍廿幾日劇。另外,他年輕時曾參加永盛電影導演編劇訓練班,獲徐克導演賞識。(陳順禎攝)

講到是為了什麼而堅持,讓他決心以演員作為終身職業,他語帶肯定地表示:「其實我學好多嘢,編劇、畫畫、音樂、舞蹈,配音嗰啲,全部都係諗住點樣做好一個演員。」曾參加永盛電影導演編劇訓練班的他,都曾幫朋友寫過劇本,一直在這行努力找自己的身位,又勉勵後輩要自己爭取和發掘機會,有任何演員招募和訓練班都不要錯過,「有啲廣告公司,你咪打去畀啲資料佢,你自己要武裝好你自己,整好個履歷先,知道自己有咩料,適宜做啲咩。」

登台、去社區活動或宴會唱歌等,也是曾健明的外快途徑之一,他最愛唱《平湖秋月》、《禪苑鐘聲》、《盼知音》等,台風十足,亦好識搞氣氛!(受訪者提供)

後記:

訪問當日曾健明和曾太(Grace)剛下飛機不久,曾太陪伴他一起來做訪問,非常溫婉賢淑,默默看著先生做訪問,小休時還主動告訴記者:「你問嗰啲嘢,好多我都未聽過佢講,好好呀!」彷彿即使已相伴30多年,仍對對方充滿好奇,有如初相識的感覺,她甚至還幫手補充訪談期間曾健明有所遺漏的資料,又讚老公唱小調很好聽芸芸,祟拜之情溢於言表,亦明顯是位賢內助。

曾太向記者透露,曾健明原本獲邀於《萬千星輝賀台慶2023》表演,但因為兩人早已買機票飛去歐洲探囝囝(已移居英國做會計師),以及慶祝結婚周年,先生不想讓自己與囝囝失望,放棄了這個難得的機會,使她十分內疚。

曾太9年前曾生胃瘤,幸好大步欖過,當記者問曾健明在太太患病後有何反思,他說:「唔好話要求咁多嘢,最緊要一家人齊齊整整,最緊要佢哋開心、佢哋快樂,要我辛苦啲我冇乜所謂,希望佢哋唔好咁辛苦就得啦。」(陳順禎攝)

小休過後記者談及此事,曾健明說:「我為咗個仔啫,費事個仔失望,佢都攞咗假。」想必是不想讓面前的老婆內疚吧?事後,他再私訊記者講出真心話:「未能參與台慶實在深感遺憾,但因今次旅程是想一家團聚及為我與愛兒慶生!太太與愛兒為了這個家庭,都付出過不少心力,為人父者,當不能失信於他們,豈能讓他們失望呢!」夫妻二人暗裡處處為對方著想,這種深厚感情,即使初次見面也絕對感受到;而曾健明也絕對是位好丈夫、好爸爸,另外也可以肯定,他絕對不是一個騙子。

為了讓老婆和囝囝幸福快樂,曾健明寧可自己辛苦點。(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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