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走獨立與主流之間 創作歌手網上唱出樂壇新氣候
「香港沒有樂壇」這句黃家駒名言,似乎有點過時,無可否認本地娛樂圈仍舊封閉,但音樂革命早已在主流媒體所忽視之處靜靜崛起。於人人都可以發聲的年代,有實力就能以自己方式走紅網絡,大眾聽歌也不局限於娛樂公司或電台提供,近兩年香港除了街頭音樂和地下樂隊,不少新一代創作歌手已在年輕人社群唱出名堂,諸如雞蛋蒸肉餅、李拾壹、徐嘉浩、黎曉陽、Timmy Tin及譚杏藍等,假如不熱衷網絡文化,可能未聽過這些名字,但只要上網搜尋,不難發現他們的短片早已滲透各個社交平台,隨便一首歌都擁有過萬點擊,更誇張的甚至數以10萬計。
一班手握大量粉絲的新世代獨立歌手,已和唱片公司發展出一套新的合作模式,不再譁眾取寵,全心將真音樂帶回香港。
攝影:梁碧玲、余俊亮、黃國立
黎曉陽:唱片公司令我去得更遠
因為愛打機,在遊戲機中心門前見到歌唱比賽的海報,而報名費只是100元,結果幸運地勝出,黎曉陽(Michael)就此展開了音樂人生。「我總是覺得自己少壯不努力,太遲去學音樂,於是經常在YouTube看別人的示範,發現原來流行曲來來去去都那幾款,所以決心玩自己的音樂。」在街邊busking見慣風浪,更試過被「網絡名人」龍心騷擾,也有途人會點唱自己未聽過的歌,Michael笑指這些都是唱現場的樂趣:「有突發也不會太擔心,當然唱大場時會緊張,但我實在太愛唱歌,所以開心蓋過一切。」
我總是覺得自己少壯不努力,太遲去學音樂,於是經常在YouTube看別人的示範,發現原來流行曲來來去去都那幾款,所以決心玩自己的音樂。
做音樂如鋪水管
Michael並非YouTuber,不過偶然發現有人拍下他busking的片段放上網,慢慢地為他累積了相當名氣,亦吸引了唱片公司注意。「馮詠琪在busking時就問過我有沒有興趣出歌,但最初我拒絕,因為那時覺得很多東西可以做,便回她一句:我去滑浪唔好?也告訴她在街頭唱得很開心,但她跟我講想busking隨時都得,既然我有這種才能,為什麼不去試試呢?萬一失敗了,也可回到街頭再唱過。就是這句話鼓勵了我踏出第一步。踏出之後發現自己有很多不足,音樂固然要做好,也是我的本分,但on top也有好多東西要兼顧。」林一峰為他填詞的《天行者》,正是寫了踏出第一步的里程。
獨立音樂人最怕的就是簽公司後受到限制,這方面Michael表示不擔心:「因為大家是談好了才簽約,創作方面主要由我負責,唱片公司可提供資源令我去得更遠。當然沒有唱片公司的情況下,也可以做音樂,但前路可能很短,又難得有人欣賞,一試也不壞。」雖然有公司安排工作,但年輕人還須努力,Michael覺得最重要是有家人支持。「媽媽說過:『你現在就像鋪水管一樣,未鋪好不能expect有水,在這階段只要用心去學、去做,大家定必會支持,有朝一日水會去到你的地方,你到時只要記得搭多條水喉去媽媽那邊就可以了。』」他笑指自己很節儉,而且出騷都有錢收,經濟上也算是過得去,足以維持繼續玩音樂。
譚杏藍:平台已沒主次之分
譚杏藍(Hana)毫無疑問是現時網絡女神之一,不論YouTube或Instagram的粉絲都高達幾十萬,問到覺得自己的身分是什麼,她笑說最想做的還是歌手。「我明年會正式出第一首派台歌,整個製作都和之前自拍的歌曲有分別,還請了城中具分量的音樂人做監製。」小花自言從小受家人薰陶,什麼音樂都聽,尤其日文歌對她的創作影響最大。
而對於主流媒體和網絡的分別,小花認為今時今日已沒必要分門分派,是百貨應百客的時代。「有平台需要我就會去,沒有刻意說一定要上大台,我覺得現在主流和地下的分界已經不存在,一切都是由聽眾主導,唱片公司做歌的取向都和從前不同了,網絡的好處是提供更多機會給新面孔。」她指就算出了碟派台後,也沒必要做所謂主流歌手的活動,仍然可以「好地下」。
談到簽公司的問題,她笑說自己離開亞視後有簽約恐懼症,但經過一段時間獨立工作,發現很多事情兩隻手做不了,直接令她錯過很多機會。「我需要有人幫忙處理日常事務,才能專心做創作。」因此她在簽約現在的公司前講明他們不能干涉作曲的範疇,經理人在各方面給予意見,但最終決定權還是於自己手上,這種合作模式既能保持她的風格,又能增加工作機會。
有平台需要我就會去,沒有刻意說一定要上大台,我覺得現在主流和地下的分界已經不存在,一切都是由聽眾主導,唱片公司做歌的取向都和從前不同了,網絡的好處是提供更多機會給新面孔。
徐嘉浩:想與更多的音樂人合作
曾在台灣「春吶音樂節」以及香港「CLOCKENFLAP」演出的徐嘉浩(Kevin),2013年首次以獨立音樂人身分自資推出《蘭桂坊》EP,之後一系列「香港地區名歌曲」如《大埔》、《九龍城》、《深水埗》也深受網民愛戴。甚至連《中國好聲音》也找上門,但徐嘉浩自覺是賣創作、本土音樂,加上認為沒必要被評判指指點點,所以婉拒了演出。
開始音樂人之路
大學時讀藝術歷史,回港後做全職幼稚園教師,同時又以YouTuber身分,上載自己的作品,直到兩年前,想給自己一個機會,所以就轉做全職歌手,全力創作音樂。
簽唱片公司的原因
做獨立歌手人人都是自己包辦寫歌、監製、拍片放上網,但在大家眼中,藝術家和商業是對立的,本身在網上已擁有這麼多支持者,在「唱歌給人聽」的目標上已達到了,那到底Kevin為何還要簽唱片公司?
「我想試一下與不同音樂人合作的效果會是如何。今年初,和自己講過,由於我的中文不好,想要在音樂上有新的嘗試,用更深入的中文詞去配襯英倫曲風,所以想與正統一點的唱片公司合作。大家別以為有很多唱片公司接觸我,其實一直都沒有,零!直到今年我在朗豪坊演出時,認識現在的唱片公司老闆Flora,她很清楚我在音樂上要有的自主權,很放心地讓我做自己,令我覺得只要能繼續做我原本的音樂,又不用特別去改變style、包裝的話,整件事是可行的。」簽了唱片公司,可以接觸到更多音樂猛人,工作機會變多了,加上派台、發行、版權費等行政事項都有人幫忙,Kevin表示何樂而不為?最重要是製作上仍可維持自己的風格。
在我的頻道上,有些移民去了外國的香港人,他們會留言說很開心聽到我的歌,勾起他們童年的回憶。
獨立歌手在香港好難發展?
香港的文化氣候和外國有很大出入,音樂人要搵食少不免要向商業市場妥協,而堅持做獨立音樂的話可算是逆水行舟,不少人都對Kevin提出過,這麼辛苦,何不做個「娛樂圈式」歌手?他斷言拒絕。「我覺得做自己的音樂好好玩,從中可以認識與接觸很多事物、朋友,自己可以控制很多東西。《深水埗》拍了個半月,因為想要靚shot,去實地揀紙、Poly U打印、拍MV、剪片都是自己一手包辦,但過程真的非常enjoy,可以不眠不休去做。外國的音樂文化和香港很不同,樂迷願意花錢去看一些不認識的樂隊和歌手唱歌,但這是很表面的層次,香港現在已有好多人懂得欣賞音樂,在我的頻道上,有些移民去了外國的香港人,他們會留言說很開心聽到我的歌,勾起他們童年的回憶。另外,你在YouTube可以看到留言的人來自什麼地方,我曾經見過有巴西人留言多謝我,介紹了香港這個地方給他認識。這些都會令自己很開心,更有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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