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八両金人醜心善揸Benz載孤兒 助養兒童因一事喊足幾星期

撰文:鄧穎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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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両金這些年來在電影中飾演醜角娛樂大家,甚至曾獲得「娛樂圈醜男人冠軍獎」,不過他並沒因此而難過,始終相信善良才最緊要,私下的他愛心爆棚,曾去保良局助養兒童,直言:「我揸Benz唔係為咗去夜總會車靚女,我係揸去車孤兒。」
儘管在銀幕前不介意醜化自己逗觀眾發笑,但喜劇演員總是對人歡笑、背人垂淚,對於這句話,八両金百分之百同意。他的一生經歷起跌,70年代末帶著3蚊人民幣來香港,憑一己之力把生意做得有聲有色,可惜好景不常,97破產時他眾叛親離跌落人生谷底,更曾試圖想結束這一生。他坦言:「演員對住鏡頭面前係一個喜劇,返到屋企,如果唔識控制,唔識做自己應該要做嘅嘢,會變成一個悲劇。」那後來他又是如何重新振作,阻止悲劇發生呢?
場地:樓下火鍋飯店

八両金百分之百同意喜劇演員總是對人歡笑、背人垂淚,他的人生亦曾差點走上悲劇。(林志龍、麥超億攝)

獲封最醜男藝人沒傷心 相信善良最緊要

八両金常在電影演醜角,如何醜化自己都試過,縱然受觀眾喜愛,卻未曾得過什麼獎項,反而只獲得過「娛樂圈最醜男人冠軍獎」,就連朋友向福建領導介紹他時,都用「香港醜男人冠軍」來稱呼他,他說:「事實係香港成日都講你係全香港最醜,咁醜咪醜囉,人一世物一世,醜又係咁過,唔醜又係咁過。(你唔會唔開心?)唔會嘅,事實係你個樣生得特別,同人唔同。」的確,若果八両金相貌平平,或許不會有這樣的喜劇效果,甚或乎連做演員的機會都未必有,「係呀,好彩係拍得多,我參演過嘅電影都超過1、200部,入面咩角色都好,都係我盡力去演返觀眾鍾意睇嘅嘢,扮傻、扮痴、扮咩,搞笑多啲。」

八両金對於被指是「娛樂圈最醜男人」沒感到不開心,認為醜與不醜,人生都是這樣過,亦直認樣貌比較特別。(林志龍、麥超億攝)

去保良局助養小孩 因一事喊足幾星期

八両金其中一句座右銘是:「點樣衰都好,點勁都好,但係一定要善良。」現年70歲的他已達從心之年,自問一直已來也對得住這句話,2、30歲時或許衝動、好打好殺,到30歲打後開始做生意時,八両金不忘做善事,去保良局助養兒童。那時他仍是單身寡佬,保良局說沒家室不能領養,只能助養,最多兩名小孩。他還會帶這些仔女去街:「以前揸Benz,我唔係為咗去夜總會車靚女,我係揸去車孤兒。」助養人就算帶小朋友出去,原來每晚6點前就要回去,如果在外頭出車禍或是有任何事,都要立刻報警,不能帶到私家醫院等等。如是者八両金從小孩3歲起助養,2、3年後接到了一個壞消息,「突然之間,5、6歲,同兩個細路仔有感情,忽然之間俾人領養咗,再睇唔到呢兩個細路,我喊咗幾個禮拜,好唔舒服,以後堅持淨係畀錢助養,唔想再帶細路仔,我唔敢再帶,我好容易產生感情。」

八両金愛心爆棚,早年已去保良局助養孤兒,更會帶他們出街玩,但有日兩位孩子忽然被領養,他再也不能跟他們見面,哭了幾個星期。(林志龍、麥超億攝)

兒子可愛靚仔被質疑非親生:佢百分之百係我生

沒多久之後,八両金認識了前妻,還誕下了「八両仔」葉小霆,離婚後他父兼母職,驚兒子冇人照顧,索性抱著他去其他省份登台,一收工亦陪在囝囝身邊,「家庭冇一個阿媽喺度幫佢,驚佢受傷害,呵護得佢太犀利。」兩父子早年已常一起亮相,很多觀眾覺得八両仔可愛靚仔,質疑他是否八両金所出,去內地上節目時,節目組問八両仔覺得自己似爸爸定媽媽,他答似爸爸,節目組再無禮追問:「你老實講啦,唔使理佢(爸爸)喎!」又曾有人說:「你咪當正唔係你生囉!」就連電影《千王之王2000》對白中,八両金飾演龍五時都被安排自嘲:「而家個個都話我粒仔靚仔喎,唔知係咪我嘅,陰公。」現實中他壓根兒沒懷疑過與囝囝的血緣,由前妻大肚至生仔全個過程他一清二楚,反問:「佢百分之百都係我生㗎,點會唔係我生?」還說:「個仔今日比我靚仔少少,係天畀我嘅一個報酬,善有善報,你咁樣衰,全世界都唔睇好你,偏偏就係俾你有個靚少少嘅仔。」

八両金說龍五這幕自嘲「人又老,錢又冇,老婆又走佬,而家個個都話我粒仔靚仔喎,唔知係咪我嘅,陰公。」戲份是星爺安排,原本對白冇寫,問到有否覺得被人在傷口灑鹽,他說:「每時每刻,喺呢個世界上都有人喺你傷口灑鹽,有嘅,但係你唔好當呢啲嘢係一回事,係一個過程嚟嘅。」(《千王之王2000》劇照)
八両金從未懷疑與八両仔的血緣關係,認為上天見他善心,加上之前生活不順,所以送他一個靚仔的兒子作禮物。(微博:八両金_Sam)
八両金曾內疚無法為囝囝帶來完整家庭,又覺得自己呵護得八両仔太犀利,令他現時不夠堅強,但亦實在無可奈何。他承認有送樓畀囝囝,但覺得自己飛黃騰達是自己的事,兒子也有自己的路要走,只能跟囝囝說:「你以後睇好你自己。」(抖音:八両金)

破產收樓眾叛親離 曾想過自我了結

重談破產低谷,八両金說:「一個人破咗產,錢固然冇晒,但唔係最唔開心呢樣嘢,最唔開心嘅就係,親戚、朋友,喺嗰陣時嚟你遠去。」八両金97前在內地和香港各有十幾層樓,舖位、名車等等亦少不了,然而破產後法庭下達命令將物業逐層收回,收到最後一層時,他萌生了自我了結的想法:「嗰陣時最後嗰層樓要收返嚟,我企咗喺天台諗咗好耐,諗住結束咗佢。九七前我明明有咁多嘢,突然之間一無所有,嗰陣時突然之間諗起個仔喺幼稚園,我送完佢去幼稚園返學,返嚟企喺嗰度,好似聽到個仔話:『爸爸!』叫咗一聲,唔知係咪幻覺,轉個頭嚟突然之間,唔跳喇,唔想咩喇,返入去啦。」

八両金經歷九七破產,忽然身家蒸發變得一無所有,他坦言想過輕生,而最難過的並不是冇錢,是眾叛親離讓他見盡人情冷暖。(林志龍、麥超億攝)
講到他日八両仔成家立室會否捨不得,八両金說:「我過慣孤單寂寞嘅日子,如果今日個仔同埋個新抱仔同我夾得埋,咁咪住埋一齊,如果夾唔埋,住唔埋,咁咪佢又佢生活,我又有我生活囉。而家年青人同老人家好難住得埋,咁我身邊咪請個工人終老,啱唔啱先?」(林志龍、麥超億攝)

帶3蚊人民幣來港打拼 破產後靠自己東山再起

八両金當其時做單親爸爸,曾覺得自己患上了男人的抑鬱症,亦兩度致電防止自殺熱線,對方的回答僅是:「你男人老狗,怕咩呢?」雖然起不了任何安慰作用,卻讓他想通了一個道理,「所有嘅振作、所有嘅喜悅、所有嘅傷口、所有嘅債務……全世界冇一個人幫到你!你身邊有個好大嘅老闆想幫你,你自己起唔到身,唔想起身嘅,都幫唔到你。所有嘅環境嚟到呢度,只有你自己幫自己。所以我就同自己講,嗰日我結束咗就冇,唔結束,我以後或者仲有個希望。」他說自己來香港時,身上只得3蚊人民幣,跟鄉里換了張10蚊港幣,每日用1蚊買7個雞尾包食,返地盤工,一出糧有幾百蚊,立即去食餐飽。既然這段艱難時期一樣捱得過,破產了又為何不可東山再起呢?

八両金發現最艱難的時期,只可靠自己想通,既然他初來香港時可以憑著3蚊人民幣發跡,他相信自己由零開始一樣可以重新振作!(林志龍、麥超億攝)

他說自己雖然試過破產,但沒有欠人,亦未試過瞓街或冇飽飯食:「由嗰陣時一無所有,到慢慢慢慢行出嚟,買咗第一層樓,我可以咁樣嚟係靠我自己,冇賒、冇欠、冇偷!」他沒有用自己是演員的名氣去拿好處,靠生意頭腦和經驗搵錢,跌倒了仍一次又一次重新站起來。不過從破產時的遭遇,他亦慨嘆人總是現實的,當你有錢、有名,哪怕你是傻的、白癡的、講話完全沒智慧的,其他人都會畀面你而附和,個個讚你一流,「明明張紙白色,你講黑色就係黑色。你放個屁係臭嘅,個個都話你個屁係香嘅,一個人就係有呢個社會上面有地位有名望,但係當你冇咗嗰樣嘢,你點樣去承受?」

八両金直言,你有名、有錢時,即使胡言亂語都有一大堆人來攀附和奉承你,到你一貧如洗時,這些人就會離你而去。(林志龍、麥超億攝)

親解常戴金鍊原因 信佛十多年深信做人為還債

問到他滿身金器是否也跟這個道理有關,八両金不諱言初出道的確這樣想,因為早年他樣衰又冇口才,確實要靠這些金鍊充撐一下場面,「以前初初你未跑到出嚟,冇帶兩條金鍊,冇人會同你傾偈,你咁樣衰,傾生意冇打扮吓,人哋點樣同你傾生意?」不過出道沒多久他已改變思維,更表示黃金已不在自己頭腦裡面,今時今日戴著金鍊,純粹是形象一部份,觀眾看慣了他這個模樣,若突然除低招牌金鍊,大家可能以為他是A貨八両金,「我臨走嗰日,可能嗰百幾條鍊,畀我個仔自己揀返兩三條做紀念,其他我去善堂拍賣,賣出去放畀人,供畀他人使。」

八両金指臨終時可能留幾條金鍊給兒子做紀念,其餘的都捐去善堂。(微博:八両金)

八両金思想豁達,他透露近十幾年自己天天修佛,每朝早都不見客,靜心修佛,自言是「在家居士」。他又強調:「將自己壓落嚟,就算你窮又好,冇錢又好,嚟到呢個世界只要還債,唔好再欠人!」不論情債、錢債,他說盡可能供應給他人,莫要欠人,並說:「唔好爭人,等人爭你。你落得一身輕,你爭我,我都唔想要喇,我走嗰日都可以走得好灑脫,所以嚟到呢個世界,記住一句說話,係還債!上幾輩子你做好多善業嘅,善業做得多,今世嚟到呢度,你係接福。」有些人一出生就是富二代,或是工作有大老闆帶挈等等,他說這些都是前幾輩子積來的福,但福報是可以花光的,因此他告誡大家:「唔好盡力使晒所有福報,如果你要欠人債嘅,一生盡量還晒債,唔好爭人,幾窮都好,窮你自己,社會上應付得好好睇睇。」

天天修佛的八両金不止一次強調:「嚟到呢個世界,記住一句說話,係還債!」而在整個訪問中,他最後說的一句話就是:「一生人去到咁嘅年紀,乜嘢都唔係幾重要啦,自己下輩子要向邊度走先最緊要。」鼓勵大家多積善業。(林志龍、麥超億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