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佩佩離世|一代俠女生平懶人包 低潮拍《唐伯虎點秋香》成經典

撰文:外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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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看我走過的這一生,愛、恨、得、失,只是一笑!
鄭佩佩

據演員鄭佩佩經紀公司凱藝國際消息,著名演員鄭佩佩已於美國時間7月17日去世,享年78歲。

公告稱:「佩佩姐近年來身體抱恙,她選擇不把消息公開,一來是努力處理自己的病情,亦希望把光陰留給跟家人共處,佩佩姐安詳平靜地離開時,亦如願獲子女們及摯親陪伴在側。」

武俠影后鄭佩佩7月17日傳出離世消息,享年78歲。(資料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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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才多藝的佩佩姐入行多年屢獲殊榮,一代武打女星更是深入人心,她的影視生涯跨越光輝六十載,除了在事業上努力不懈,佩佩姐亦是個平易近人、善良、熱心且有耐性的好媽媽。」

這位在上海出生的一代香港俠女,資深港產片愛好者可能看過她為新派武俠開天闢地的《大醉俠》,80、90後從《唐伯虎點秋香》、《臥虎藏龍》認識她。

資深港產片愛好者可能看過鄭佩佩為新派武俠開天闢地的《大醉俠》。(《大醉俠》劇照)
有經理人介紹她出演周星馳的新片《唐伯虎點秋香》,飾演搞笑又霸氣的「華夫人」。(《唐伯虎點秋香》劇照)
《臥虎藏龍》為鄭佩佩贏得了第20屆香港金像獎最佳女配角。(《臥虎藏龍》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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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錄製首季《花兒與少年》時,她與小34歲的劉濤結成忘年交。當時已經68歲的鄭佩佩依然事事為先:「雖然我年紀最大,但還搬得動行李,還會沖在第一個。」

節目結束後,鄭佩佩與劉濤依然如家人一般親密。兩個月前劉濤談及她的健康狀況時一度落淚,透露「鄭媽」如今身體已經不太好,行動需要攙扶。

在鄭佩佩女兒的社交媒體上,今年為母親慶生的照片中,頭髮灰白的鄭佩佩坐在輪椅上,面容也失去了往日英氣,但嘴角笑容依舊。

節目結束後,鄭佩佩與劉濤依然如家人一般親密。(小紅書)
兩個月前劉濤談及她的健康狀況時一度落淚,透露「鄭媽」如今身體已經不太好,行動需要攙扶。(小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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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前,看透生死的鄭佩佩已經決定將遺體捐贈。

「由於身體已經太老,無法用於器官移植,是給大學做醫療研究的。在美國也簽了捐贈協議,如果日後在香港去世就捐給香港大學,如果在美國那便就近去美國的大學……」

一、鄭佩佩上海小囡成了香港打星

鄭佩佩是上海姑娘。在接受曹可凡等上海名嘴採訪時,她總樂意全程用滬語交談,一口老派的尖團音很有海派氣質。

現在我最喜歡的就是粢飯糕,這是我(後來)回來上海才有得吃的,我老同學都知道了,來看我都買粢飯糕給我吃。

她1946年1月6日在上海出生,幼時家境動盪,父親被下放至內蒙古,1950年代母親帶著弟弟妹妹移居香港,留她繼續在上海生活。

鄭佩佩小時候住在淮海路的飛龍大廈,後來搬到了武康大樓不遠處的西班牙小樓,她叫武康大樓作「九層樓」。她所就讀的世界小學也在「九層樓」邊上,中學進入市三女中,每天一個人坐車從淮海路到江蘇路,一邊讀著酷愛的《鋼鐵是怎樣練成的》,十來歲的小姑娘就這樣獨自生活。

鄭佩佩小時候住在淮海路的飛龍大廈,後來搬到了武康大樓不遠處的西班牙小樓。(視覺中國)

1960年,鄭佩佩搬到了香港和家人團聚。不久後為了繼續學跳舞報考了南國訓練班,懵懂入行開始學演戲。17歲時,她簽約邵氏首次出演電影,在《寶蓮燈》中既演三聖母又反串沉香。由於小時候在上海就見慣了紹興戲演員女扮男裝,自己一試也得心應手。

此時,邵氏正計畫打開武俠市場,旗下演員都要學武。舞蹈底子出色的鄭佩佩進步快,膽子也大,騎馬不怕摔,被胡金銓一眼相中,確立了打女路線。

17歲時,她簽約邵氏首次出演電影,在《寶蓮燈》中既演三聖母又反串沉香。(《寶蓮燈》劇照)
胡大爺對我影響很深,他會在晚上點很多蠟燭讓我盯著看,這樣瞳孔會放大,眼睛就有神。

1966年《大醉俠》裡英姿颯爽的「金燕子」,讓鄭佩佩一炮而紅。這部新派武俠片的開山之作,也為後來華語銀幕樹立了女俠範本,影響深遠。

在接連又拍了《玉羅刹》和張徹版《金燕子》等影片後,24歲正當紅的鄭佩佩卻突然宣佈息影,讓無數影迷驚訝不已。

鄭佩佩在與富商原文通結婚後,十分乾脆地告別電影圈。(《連環泡》截圖)

二、鄭佩佩事業低谷柳暗花明

銀幕上特立獨行的俠女鄭佩佩,年輕時骨子裡其實相當傳統。在與富商原文通結婚後,十分乾脆地告別電影圈,搬到大洋彼岸的洛杉磯定居,打定心思相夫教子去了。

後來她說,當時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契機,自己一直不太在乎演藝圈的名利,只想演好角色就夠了,退一步海闊天空。

直到我去了美國,才發現當地有那麼多中國觀眾看過我的作品,電影的傳播力實在出乎我意料。

婚後,鄭佩佩盡心盡力想做一個好太太,懷孕八次,生下三女一男。同時在事業上她仍有追求,在美國辦過華語電視臺,自己製作電視節目,親身經歷著電影到電視的行業革命。

在這一剛起步的新行業,鄭佩佩做過新聞節目、美食節目等許多嘗試,自己扛著攝像機去採訪,又當編導又做主持人,同時擔任著美國和中國香港的文化紐帶。

婚後,鄭佩佩盡心盡力想做一個好太太,懷孕八次,生下三女一男。(《小燕有約》劇照)
婚後,鄭佩佩盡心盡力想做一個好太太,懷孕八次,生下三女一男。(《小燕有約》劇照)
婚後,鄭佩佩盡心盡力想做一個好太太,懷孕八次,生下三女一男。(《小燕有約》劇照)

多年之後再香港遇到荷李活影星珍芳達(Jane Fonda),鄭佩佩告訴她:年輕時,我曾用電視節目將你的健康舞帶回香港。到了40歲,這一切美好的景象卻瞬間破滅了。鄭佩佩的華語電視臺以破產告終,不久後她和原先生的婚姻也走到了盡頭。

陷入人生低谷的她,無奈回到香港,想重拾電影事業。此時的鄭佩佩已經人到中年,早就不是那個19歲意氣風發的金燕子;香港影視產業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90年代早就不是邵氏武俠片的天下。

荷李活影星珍芳達(Jane Fonda)。(Getty Images)

一個新的機會擺在她面前,有經理人介紹她出演周星馳的新片《唐伯虎點秋香》,飾演搞笑又霸氣的「華夫人」。

我當時不敢接,因為我對‘無厘頭’的喜劇一無所知,太顛覆了。我媽也很不贊成,她習慣了我是俠女,竟然突然去演個老太太。胡大爺和李翰祥也說我演了這個就毀了。

但對此時的鄭佩佩來說,「搵食」才是頭等大事,先有活幹吃飽飯,才能想別的。沒想到,《唐伯虎點秋香》上映後紅遍了兩岸三地,鄭佩佩「中年打女」的形象就此被牢牢奠定。

《唐伯虎點秋香》上映後紅遍了兩岸三地,鄭佩佩「中年打女」的形象就此被牢牢奠定。(《唐伯虎點秋香》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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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鄭佩佩人間俠女真性情

這樣的形象,在李安的《臥虎藏龍》中又迎來了一次顛覆。在這部色調深沉的西方視角武俠片裡,鄭佩佩演出了「碧眼狐狸」的陰鬱、殘忍和埋藏的情感,這樣心狠手辣的導師角色,除了她以外,很難想像當時還有誰合適。

《臥虎藏龍》為鄭佩佩贏得了第20屆香港金像獎最佳女配角,但在電影有成果前,身邊人普遍認為這項工作對她不划算:戲份少,片酬更少,還要花大量時間集訓練武。

沒什麼劃不划算的,不捨怎麼會得呢?我至今覺得運氣好,碰到好導演、好角色。

在鄭佩佩的觀念中,很多事都是這樣不以代價與成敗來衡量的,婚姻、演戲、生活都是如此:「人活一世就是要學習,正面也好負面也罷,學到一樣事情就是好的。」

在2019年,真人版《花木蘭》發佈預告片時,短暫露臉的鄭佩佩竟上了熱搜,大家紛紛評論:「鄭佩佩就是真正的花木蘭。」她演過幾個版本的「花木蘭」,不過都只是擔任配角,劉亦菲的媒婆、袁詠儀的婆婆。她說自己性格中的確有花木蘭的影子,但就是緣分沒到,只能遺憾。

在2019年,真人版《花木蘭》發佈預告片時,短暫露臉的鄭佩佩竟上了熱搜。(《花木蘭》劇照)

那幾年裡,上了歲數的鄭佩佩做了很多新嘗試,與打女無關,而是更走進內心和精神世界。比如和賓韋沙(Ben Whishaw)合作出演的《輕輕搖晃》(Lilting),她在裡面飾演一位突遭喪子之痛的華人母親,兒子男友賓韋沙的突然出現打亂了她的生活,兩人一起去戰勝相同的痛苦。

2015年,鄭佩佩應邀來上海參加電影節。一開始她以為是上海國際電影節,後來才明白是來參加「上海驕傲電影節」,因為這部《輕輕搖晃》會在電影節上做特別放映,她開開心心地來了發佈會,和台下觀眾暢聊。

鄭佩佩在《輕輕搖晃》飾演一位突遭喪子之痛的華人母親。(《輕輕搖晃》劇照)

鄭佩佩就是這樣一位真性情的「俠女」。有時她還因為說話太直接,批評後輩演員不留情面而得罪過不少人。和張栢芝合作《楊門女將》,她直言對方「演技很出色,但工作態度存在問題」;《少年包青天》裡她演包拯(周傑 飾)的母親,吐槽周傑老遲到,睡懶覺。

有次上綜藝,主持人給她下套,讓她在合作的男演員中以「風流程度」排名,她毫不猶豫把成龍排在最差一位。還笑稱成龍只能算花拳繡腿,只有李小龍是真功夫。畢竟和鄭佩佩比起來,成龍也只能算後生晚輩了。

鄭佩佩笑稱成龍只能算花拳繡腿。(視覺中國)

晚年鄭佩佩出了自傳《回首一笑七十年》,裡面頗多人生感悟:

我們這一群拍戲的藝人,扮上裝演的是戲中人,卸了妝又演回自己。我寧可是演戲中人,戲演完了,卸了裝,可以對戲中人不負任何責任。最可怕的是戲終時,怎麼也卸不了裝。
鄭佩佩

鄭佩佩在書中說,這輩子學到的是生死、輪回、因果:「回首看我走過的這七十年,愛、恨、得、失,只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