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2結局劇評|揭封建皇權之罪惡 能否封神劇要視乎第三季?

撰文:影視獨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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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餘年第二季》日前在騰訊視頻上演會員大結局,在總台央視電視劇頻道的播出也收官。是時候說說這部劇的建樹和座標了。這是一部有著深刻思想內涵,同時借助了爽文筆法,從而達成好看又好吃效果的作品。

這是一部網路IP改編進程中代表性的作品,有這兩季的綜合表現,只要第三季沒有大的閃失,它將成為最成功的網文轉化系列劇。第二季和第一季比,有繼承有變奏。第一季的娛樂性和遊戲性更強,第二季的正劇基因更強大,批判意味更濃烈。

這一季依然是單元敘事,有些像變形之後的公路片。千頭萬緒,雜花生樹。乾脆去繁就簡,就人物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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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視皇權

始終讓我如鯁在喉的是出場時間不長,但表現壯人心懷的都察院御史賴名成(畢彥君 飾)。身為言官,有風聞奏事之權,也有監察百官之責。歷代御史中都有奮不顧身的「搏擊流」,為了參倒權臣或規正君王而直言進諫。御史有著較百官更大的言論自由和豁免權,有理智的皇帝都怕背上殺言官、塞言路的罪名。

把言官當普通職業的御史,懂得察言觀色。勇猛一些的御史,也會把進言視為賭博,算一下成敗的概率。而《慶餘年第二季》中的賴名成卻是抱著必死的決心連「參」四本。

先參范建(高曙光 飾)教子無方,抱月樓殺人一案要問責。再參二皇子(劉端端 飾)走私獲利,賄賂百官。三參鑒查院淩駕百官之上,有悖國法。四參慶帝(陳道明 飾)本人養虎為患,「大慶國的根基不是鑒查院,而是天下良心」。

他稱:「陛下也有錯的時候,過者不知是無智,知者不改是無勇。」這可以說是一個赤誠的臣子在以最高規格盡本分,也可以說是一個隻知天下不知有君的人赤裸裸挑戰皇權。難怪范閑(張若昀 飾)在邊兒上點評:「殺瘋了。」

敢參二皇子,已經是鐵骨諫臣楊繼盛的級別。敢參慶帝,那就達到了罵皇帝的海瑞的境界。楊繼盛和海瑞的進諫都發生在嘉靖一朝,但二人的遭遇全然不同。參嚴嵩的楊繼盛在獄中受盡拷打,最終遇害。而海瑞反倒在嘉靖去世後重被任用,終得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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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中的慶帝和現實中的嘉靖皇帝一樣,都是權謀家。所謂:天威難測,聖心如淵。嘉靖礙於殺忠臣之名,又有些被海瑞的剛直感動,沒下殺手。而慶帝是既不怕擔惡名,又絕無半絲憐惜臣下和內心悔改之意,他堅決地杖殺了賴名成。

慶帝此人,既掌握了玩弄朝政和百官於股掌之上的帝王術,又集中了封建皇權以萬物為私產、予取予求的大惡。

這不是他第一次顯猙獰了。第一季剛開篇,鞍前馬後效忠慶帝一輩子的京兆尹梅執禮(李建義 飾),為後路計做出了投靠太子(張昊唯 飾)的舉動,立刻就被慶帝逼著告老還鄉。之後,他在路上遇刺,現場做成了「馬匪劫殺」。

對梅執禮是不念舊情。對賴名成是不念忠勇。所有的臣下在他眼裡只是棋子,忠奸親疏根據個人所需認定。長公主(李小冉 飾)和二皇子是幹髒活的棋子,就算犯下走私和殺人重罪,也可以不鹹不淡地帶過。林若甫(於洋 飾)是兢兢業業幹繁活的棋子,一旦覺得權柄旁落,便把他隨手丟棄。

范閑是衝鋒陷陣幹急難活的棋子,考察認定有用就承認天倫關係,一旦范閑受傷需要龍體輸送真氣,就放棄治療。

這部劇寫透了人治的種種倒行逆施和規則紊亂,也寫盡了慶帝極盡冷酷無情的面孔。這部劇深刻地揭露了封建皇權的罪惡,見出了范閑所主張的人人生而平等,事事講求正義的可貴。

這部劇不可避免地寫到了心計和權謀。但它不是津津樂道、沉浸把玩地寫,而是懷著沉痛的心情記錄,帶著批判的眼光鞭撻,祈願人類翻過這黑暗的一頁,迎來政通人和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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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戚人生

讓我心下悲戚的是二皇子李承澤。他在第一季裡隱藏很深,最後時刻才現出本相。他在第二季裡赤膊上陣,一人對抗太子和范閑的聯盟。他詭計多端,給范閑挖坑是常規操作。他犧牲手下,背刺兄弟,眼睛都不眨。但他也有公子多情、情非得已的時候,更有困囚人設、徘徊無計的悲涼底色。

二皇子和葉靈兒(金晨 飾)在屋頂談話,他吐露了自己的核心獨白。有父慶帝,他不能拒絕賜婚,也不能逃避分給他的人設:「太子的磨刀石」。儘管他不想爭,想遠離紛爭,但慶帝不許。於是,他十三歲封王,十五歲聽政,結交群臣,培植黨羽,向太子發起咄咄逼人的攻勢。

他參與的是註定失敗的局。他打不贏太子,太子上位後斷不會給他好果子吃。他打贏了太子,慶帝會出手,這局棋重新來過。幾曾有過爭位的皇子失敗後能善終的?

在慶帝為最高主宰的皇族中,每個人都是鬥雞,也都是行屍走肉。二皇子如是,太子如是。皇后(俞飛鴻 飾)如是,長公主如是。大皇子(付辛博 飾)和三皇子(郭子凡 飾)貌似超脫一些,但他們終歸也會面臨生死抉擇。

就連私生的皇子范閑,也被扯進局來「做孤臣」。經典的孤臣定義是,一切從朝廷大局出發,不黨不怯不私,成肱骨之臣,砥柱之石。然而慶帝想要的孤臣是:一切聽命於他,一切奉獻於他。不必顧及天下蒼生,也不要結交百官群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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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的生存境遇帶有現代文學的苦悶意味。過往的歷史正劇往往要表達一層意思:帝王是歷史最大的囚徒。那麼《慶餘年第二季》則表達了另一層意思:每個臣子都是皇權治下的囚徒。

陳萍萍(吳剛 飾)小心翼翼揣摩慶帝心思,為他解決問題,為他製造問題再解決問題。秦老將軍(馮恩鶴 飾)貌似昏聵,一把年紀仍需要到朝堂上裝睡。范建頂門一塊美玉綠油油的,以便宜老爸的身份全心全意愛護范閑。

最可憐的是林若甫。操勞慶國日常政務幾十年,說被棄用就被棄用。明明心裡不忿,也只能當著女婿范閑說一句:咱們最大的樂趣,不就是和這個人鬥上一鬥嗎?然後就收拾細軟離開京都,把命運交給不測的風雲。

這樣的舊秩序,早已失去了公理和正義。這樣的陀螺人生停不下來,這樣的囚徒旅程毫無意義。《慶餘年》是喜劇外皮下的正劇,它讓我們為劇中人的命運忽悲忽喜,也讓我們掩卷後仔細思量:怎樣才不虛度自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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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之旅

無可救藥的人道主義者范閑,面對的是一個視生命如草芥的世界。老金頭進抱月樓看女兒,出來就倒下了,背上早被砍了一刀。太子言語之間,侍衛幾十人喪命,史家鎮居民被盡數屠戮。

袁先生(羅二羊 飾)隨口說了句菜不好吃,長公主下令把廚子們碎了做花肥。明家當家明青達(寧理 飾)的堂兄弟,說頂包就頂包,說自盡就自盡。一夜之間,三大坊燒得乾乾淨淨,連帶幾十口子無辜之人殞命...

這樣一個顛倒的世界,徹底打醒了范閑。老金頭之死無法徹查,范閑看到了利益的盤根錯節。賴名成之死無從追究,范閑看到了問題的根源所在。春闈的貓膩牽扯全部勳貴,范閑知道了制度上必須改弦更張。

一切過往,皆為序章。慶帝不死,災難未已。老朽的一代已無力突破鋼鐵的牢籠,但新晉的棋手有勇氣和能力掀翻棋局。第一季的范閑是棋子,儘管他多有不甘。第二季的范閑成棋手,他已經認准了對手,也知道對方的強大之處和軟肋所在。到了第三季裡,范閑將徹底打敗慶帝,建立起當年葉輕眉(顧語涵 飾)憧憬過的世界。

編劇王倦應觀眾所請,在微博上簡單梳理了三季的邏輯線。我們由是而知:按照既有規則,不可能戰勝慶帝。如欲逆轉局面,必先重建規則。於是,江南三大坊將成為勝負手。江南和京都遠隔重山,時間和地理上的距離給范閑提供了施展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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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閑有王啟年(田雨 飾)和鄧子越(餘皚磊 飾)為左膀右臂,有養父、叔父、師父庇護和策應,有林宛兒(李沁 飾)為後盾,範若若(宋軼 飾)為迷妹,有言冰雲(吳幸鍵 飾)為同盟,有範思轍(郭麒麟 飾)和葉輕眉留下的班子為財源,有來自當代的文史和科學知識為武裝,一場反帝反封建反專制反壓迫的解放戰爭就要打響了。

《慶餘年》是爽劇,也是厚重的劇。是古裝劇,也是科幻劇。是嬉皮笑臉的劇,也是認真思考的劇。是解壓下飯的劇,也是啟發良多的劇。

第二季滾燙的熱度和出色的招商成績之下,第三季的創作已然是水到渠成。王倦已經立下儘快交稿的flag,新麗傳媒已經做好了排除萬難集結原班人馬的準備。我們就等著三部曲儘快大功告成,這部經典IP劇登堂入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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