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大選】「毛粉」梅朗雄後勁未減 新潮選舉策略聚人氣
今屆法國大選選情可謂數十年來最難預測,選戰進入最後時刻,極左翼候選人梅朗雄(Jean-Luc Melenchon)憑藉在兩次電視辯論裏雄辯滔滔,民望在選戰最後時刻躥升至第三位,追近馬克龍(Emmaunel Macron)與馬林勒龐(Marine Le Pen),令法國破天荒出現三名「局外人」爭奪總統寶座的局面,輿論如今更關注,一旦極右與極左勢力在5月次輪投票中對壘,會帶來怎樣的震撼?
耄耋之年 創意未減
「我們聽到它,我們感覺到它,勝利離我們不遠了。」現年65歲的梅朗雄4月在馬賽一場競選集會上滿有信心地說。他自稱毛澤東粉絲,主張徵收稅率100%的富人稅,又以推翻「第五共和」、削減總統權力為目標。他是一眾主要候選人中年紀最大的,競選策略卻最具創意。他的支持者日前推出一款名為「稅收快打」(Fiscal Kombat)的電子遊戲,背後的概念是「分享財富」,容許玩家「搖動」貪婪的金融家及政治家,令他們口袋裏的金錢掉落。一些現實政經人物成為遊戲中被「搖動」的一群,代表「金錢與權力」,當中包括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總幹事拉加德(Christine Lagarde)、法國前總統薩爾科齊(Nicolas Sarkozy)及今屆總統大熱候選人馬克龍等。
別看踏入耄耋之年的梅朗雄滿頭銀髮,卻似乎是11位候選人當中最懂得利用現代科技的一位。他的創意競選公關策略還包括使用「全息影像」(Hologram)技術。2月他在里昂出席競選活動時,以「全息影像」將自己投影在巴黎,向支持者宣布自己同時在兩個城市。雖然遭對手批評「搞噱頭」,但他因此獲得不少支持。他在YouTube平台上的跟隨者超過27萬,遠高於其他候選人的總和。
辯才眼前一亮 人氣即急升
除創意十足外,梅朗雄的辯才亦令人眼前一亮。在最近兩次的總統候選人電視辯論上,他言辭銳利,口中不時拋出馬克思(Karl Marx)及19世紀法國作家雨果(Victor Hugo)的名言,將對手一一擊沉。在上周的電視辯論後,他被評為最具說服力的候選人,表現比起民望領跑的馬克朗及馬林勒龐還要出色。72歲支持者巴拉里斯(Roger Barralis)說,他仰慕梅朗雄的深思熟慮及演說能力,「最重要的是,他有這樣的智慧,才有能力站在台上向每個人作出演說」。
主流政黨潰敗 異軍突起
如同馬克龍一樣,梅朗雄在選戰中異軍突起,多少有些時勢造英雄的意味,得益於法國兩大主流政黨的潰敗。他早已把社會黨候選人哈蒙(Benoît Hamon)拋在身後,民調機構Kantar-Sofres近日數據更顯示,梅朗雄的支持率跳升至18%,首度超過醜聞纏身的共和黨候選人菲永,雖仍落後於各有25%支持率的馬克龍及馬琳勒龐,但觀察家已開始正視他後來居上的機會。用梅朗雄說他在選戰中所獲的支持「就如春天一樣沒有人看見,但會突然滿樹花開」。即便無法躋身次輪選舉,梅朗雄在選戰期間凝聚的人氣,或令他成為終極投票的造王者。而他變成「超級黑馬」,也與馬克龍和馬林勒龐一起為法國總統大選創造了歷史,因三人均來自非傳統政黨,打破傳統政治格局。
梅朗雄擁有西班牙與意大利血統,父母均來自法國殖民統治期間移民阿爾及利亞的家庭。梅朗雄出生於摩洛哥,11歲與家人移居法國,自言成長背景對個人政治理念有很大影響。他修讀哲學,學生時代已是政治活躍份子,信奉托洛斯基主義。他曾擔任記者及教師,25歲加入社會黨,做過地區、國會以至歐洲議會議員,2000年至2002年在政府內擔任職業教育事務部長。
遭社會黨冷落 自立門戶
他在2008年與社會黨分道揚鑣,自立門戶創建「左翼黨」(Left Party)。之所以脫離跟隨了30年的政黨,他聲言原因是對該黨日漸親近商界深感灰心。2012年,他代表左翼政黨聯盟參選總統,在首輪投票獲得11%選票,排名第四。此後五年,他一直站在法國左翼抨擊社會黨政府的前線。巴黎政治學院教授格倫貝格(Gerard Grunberg)形容,梅朗雄對社會黨深感不滿:「當他在社會黨時,未獲得重視……現在,他想摧毀該黨,取而代之。」
主張廢除第五共和 徵收100%富人稅
去年2月,梅朗雄發起以「不屈法國」(La France Insoumise)為名的政治運動,踏上再逐總統寶座之路。他聲言要發起非暴力「公民革命」。觀乎其政策主張也瀰漫革命意義。他主張推翻「第五共和」,建立總統權力減少、國會權力增強的新體制;在經濟議題上,他反對緊縮措施,承諾每年增加公共支出超過2,500億歐元,每周合法工時由35小時減至32小時,訂立每月1,300歐元最低工資,更加激進的措施如他的「稅務快打」遊戲一樣,要求分享財富,月入逾3.3萬歐元高收入人士全數入息均須納稅;在外交議題,他認為美國是世界上「最危險」的軍事強國,主張法國退出北約;他對歐盟態度強硬,要求重新談判法國與歐盟的關係,並希望談判是基於民主、社會、生態等原則如果談判失敗,將可能舉行公投,讓法國人決定是否脫離歐盟。他又支持與莫斯科打好關係,反對全球化及開放貿易。
與馬林勒龐同樣極端 惟理念不盡相同
不難看出,梅朗雄的部分主張與極右陣營領軍者馬林勒龐相似,例如主張「公民革命」、反對北約與親俄,在電視辯論中,梅朗雄除移民問題外,幾乎找不到追擊馬林勒龐的空間。事實上,法國左翼內部近年便有聲音批評梅朗雄與馬林勒龐一樣走上民粹道路。梅朗雄當然不接受這樣的標籤,在競選集會中,他嘲諷馬林勒龐勝選的機會比「一張椅」還低,深究其理念,還是可以看出他與馬林勒龐政治理念的左右差異,至少他強調移民對國家的貢獻高於所帶來的負擔,也不反對伊斯蘭教。
塞吉-蓬圖瓦茲大學教授杜拜爾(François Durpaire)接受《金融時報》訪問時說,梅朗雄支持度急升,因為他展現了真實、具有熱誠信念的形象。雖然目前看來他的勝算低於馬克龍及馬琳勒龐,但在似乎對傳統政治感到厭倦的法國,梅朗雄的「不屈」抗爭方興未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