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小鎮允立生前預囑 尊重病人治療或死亡意願
死亡,很可怕;但在美國威斯康辛州的小城居民卻不怕死。他們會公開談論死亡,毫無顧忌地談論駭人的疾病,思索當自己病入膏肓的時候,是要醫生不惜一切延長生命,還是決絕地捨棄治療?在拉克羅斯市,「死亡」、「疾病」的字都不是忌諱,大部分市民會填寫醫療指示(Advance Directive),又稱「生前預囑」,決定自己怎樣走人生最後一段路。
「當我成為植物人的時候,我不想生存……我和妻子都不想接受化療。」市民菲利普斯(George Phillips)說。他早於2004年便填寫「生前預囑」,在作出決定的時候,身體仍然十分健康。
菲利普斯夫婦在小鎮並不是特別例子,在5萬人口的拉克羅斯市,96%死去的市民都會預早填寫醫療指示。每個州份的文件都不一樣,但均會有效力讓合法機構執行喪失能力病人的意願,並決定採取什麼治療。病人不單單決定求生還是求死,而是詳細記錄當遇上特定疾病時,希望醫生採用什麼治療方法,如插管、心臟復蘇或紓緩疼痛。
在填寫「生前預囑」時,需要有心理輔導人員及家人參與。護士維德曼(Laura Wiedman)問一個患上前列腺癌的81歲農夫米倫坎普(Glenn Muehlenkamp):「若癌症擴散,當藥物副作用頗大的時候,你會否想靠機器把生命延續多數個月?」病人斬釘截鐵地回答說:「不。」護士再問:「若癌症引起了併發症,你仍可生存,不過,或許你不能說話或走路。你希望用盡所有方法治療,抑或停止?」病人再一次回答:「不。」最終,米倫坎普決定不用機器、不用餵食喉、不用呼吸器,連心肺復蘇術都不用。
免卻生命中不能承受的痛
現在小城市民對死亡的態度開放,不過,回到20年前,小城與其他城市無異,亦保守。全靠一位醫生,才促成改變。醫療組織Gundersen Health System醫護倫理專員阿姆(Bud Hammes)在病人與家屬在遇上醫護的道德抉擇時,便會提供意見。他在1991年設立「尊重決定」計劃,讓病人有選擇生或死的權利。
當時,年輕醫生訴說難處,向他說:「在醫治年老、重病的患者時感到很困惑,根本不知道是否病人想要的治療,最悽慘的是見證家人對於治療的方法出現分歧。」於是,他便開始推行「尊重決定」計劃。在Gundersen Health System洗腎中心的60名病人中,只有2人填寫了「生前預囑」。
死亡是一項禁忌,剛開始時,不單病人,連護士都感到難以啟齒。阿姆他首先訓練一班護士,教他們要如何觸及這敏感的話題,開口問:「當我中風,是否想使用呼吸機?」
阿姆讓一個較為勇敢的護士先試,卻失敗而回。病人大哭說:「我想我還未預備好。」護士回應道:「不要緊,若你改變主意,才找我再談。」幸好,病人後來找護士重新開始對話,認真面對生命中最後的安排。這個做法慢慢才在小城醫院傳開,一間接一間。
病人願意開腔,不過,有醫生卻阻止護士詢問,他擔心會令病人覺得他們將死去,「我不希望病人如此負面」。不過,或許愈多探討死亡,對死亡的恐懼才會變淡,在拉克羅斯市,市民會被反覆問及死亡。
尊重病人意願 定治療方法減醫療費用
計劃推行近30年,除了得知病人的意願外,小城的醫療開支亦較少。醫療研究組織Dartmouth Atlas of Health Care數據反映小城的醫療開支比全國水平少30%。
Gundersen Health System行政總裁湯普森(Jeff Thompson)認為關鍵在於病人的選擇,他說:「當你讓病人選擇,決定治療的方法,並讓家人在場了解,很多時他們會選擇一個較便宜的決定。」
美國國家衞生研究院(NIH)指大部分醫療費用都用於最後一年,「近30%的醫療費用均是用於病人最後6個月的日子。」
在美國平均只有30%人填寫了「生前預囑」,不過,計劃正慢慢擴展,阿姆指全國性聯盟Coalition to Transform Advanced Care正在努力在各城市推行「生前預囑」,聯合國亦撥款,在德國、荷蘭等地研究小城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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