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樂高讓步了 但拒絕批售積木予艾未未是錯嗎?

撰文:羅恩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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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家艾未未遭中國政府軟禁4年,直至2015年7月才獲發還中國護照,英國皇家藝術研究院(Royal Academy of Arts)隨即宣布為艾未未舉辦個人藝術大展,艾未未亦於9月親赴倫敦出席展覽。(美聯社)

提起艾未未,你會想起什麼?中指孝敬天安門?與四個女人全裸入鏡的《一虎八奶圖》?還是「誰害怕艾未未」街頭塗鴉?

去年6月, 墨爾本維多利亞國家美術館(National Gallery of Victoria)計劃舉行主題為「安迪沃荷/艾未未」(Andy Warhol / Ai Weiwei)的雙人作品展。艾未未為了準備展覽作品,曾向樂高公司提出購買大量積木,但卻遭樂高斷然拒絕。

在9月,艾未未的策展團隊曾聯絡樂高,要求購買大量積木,樂高透過電郵拒絕相關要求,在電郵中樂高向艾未未表示集團政治中立的態度,提到︰「公司規定不可對樂高認可範圍以外、與樂高沒有連繫的活動表示支持……」其後,艾未未在Instagram中高調炮轟樂高,寫道︰「作為一間強大的企業,樂高在全球經濟中扮演著具有影響力的文化及政治角色,其抱持的價值卻值得斟酌。它拒絕向一位藝術家售賣產品,是審查和歧視行為。」他更指樂高因在中國國設廠房及興建樂高樂園,不想與他扯上關係而拒絕批售積木予他。

艾未未所要完成的作品,是以大量積木砌成社運人士的臉孔,以及關於人權與言論自由的字句。

非單一事件 與 Shell「斷交」保清白

當時樂高發言人特朗巴克(Roar Rude Trangback)回應說:「當我們接獲捐助或支持某些項目的邀請時──例如有可能是大量採購樂高積木──而我們又知道當中涉及政治,我們就會拒絕支持。」事實上,這並非首宗顯示樂高重視自己政治中立態度的事件,集團於2014年結束與蜆殼石油公司(Royal Dutch Shell)結束50年的合作合約關係,因為後者決定向美國政府遞交探鑽北冰洋的申請,遭到環保組織綠色和平強烈抗議,樂高與蜆殼「斷交」是為了不想牽涉其中。

另外,2014年蘇格蘭正準備為是否脫離英國舉行公投,英國政府為了說服蘇格蘭人民留在英國,便以樂高人的肖像賣廣告,指若蘇格蘭放棄獨立,每名蘇格蘭人將有多1400英鎊可花。樂高知道後,要求英國政府撤下有關廣告。

樂高:可自行從其他渠道購買 公司絕不阻止

不過,樂高集團強調,任何個別人士均可透過其他途徑自行購買樂高積木,或者以其他方式得到樂高積木,去完成他們的計劃,公司絕不會阻止。只是作為一間公司,他們選擇避免參與這些計劃。據樂高的官方解釋,他們的政治立場是保持中立。

面對艾未未口中所謂的「審查」,他隨即發起行為藝術般的行動,在全球各大城市如柏林、倫敦、紐約的博物館外向各地民眾收集樂高積木。支持艾未未的粉絲亦紛紛在Twitter瘋傳「#給艾未未的積木」(#legosforaiweiwei)。艾未未最後亦收集足夠積木,完成他的作品。

▲艾未未在澳洲維多利亞國家美術館(National Gallery of Victoria)外放置一輛汽車收集民眾捐來的樂高積木,反應熱烈。

▲艾未未的作品以積木砌出世界各地的社運人士及維權人士,當中包括昂山素姬。

樂高的確有權拒絕出售產品

從艾未未的角度而言,樂高高舉其政治中立的原則,拒絕他購買積木的要求,是欺詐、虛偽、無賴。但同樣不容否認的事實是,樂高並沒有限制艾未未及其團隊私下自行購買積木去完成作品。作為一間公司,你可以說訂下這種政策是頗愚蠢的,艾未未就曾指「作為一個文具商向買家出售鉛筆,買家寫的是浪漫小說或政治文章文具商根本不用管,亦管不了」,政策確實只是無謂的政治表態。然而,樂高的確有權拒絕向任何人或團體出售產品,這是樂高的自由。艾未未以對抗樂高「審查」的道德光環,吸引大批民眾前來捐贈積木,其實也可以說是機會主義的行為,贏到掌聲的同時,也有可能損害他作為藝術家的聲譽。英國《衛報》評論家約內斯(Johnathan Jones)指艾未未此舉只是在玩弄那群認為在民主社會底下,企業必然是沒良心的西方人。

這位全球知名、有份設計北京「鳥巢」的維權藝術家是一名自由戰士。2009年,他因牽涉調查政府隱瞞的四川地震罹難學生名單,在酒店房間遭公安毆打。2011年,他在北京首都機場被帶走,遭秘密關押81天。其後他又遭中共軟禁,四年之後獲發還護照,有人開始質疑他被「河蟹」,言論不再激烈,這已是後話。不過,他指樂高因「審查」而不向他賣積木玩具,並發動全球網民去為他捐積木,則似乎有點小事化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