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醫揭腫瘤治療黑幕　患者疑花貴10倍錢卻更早死　官方：絕不姑息

在北京大學第三醫院腫瘤內科任職的張煜醫生，日前在知乎網站發布長文，指出中國腫瘤患者中，有相當比例的患者支出了不必要的昂貴花費，並因不規範甚至錯誤的診療而死亡，而大量主治醫師擅自修改患者的診療方案，是導致患者人財兩空的另一原因。
雖然文章不久即被張煜本人以「無法承擔壓力和可能帶來的後果」為由刪除，但事件仍引起廣泛關注，國家衛健委周一（19日）發布通報，稱高度重視事件，並立即組織對有關情況和反映的問題進行調查核實，一經查實將依法依規嚴肅處理，絕不姑息。院方同日則回應指，張煜發文屬個人行為。

大量醫生沒遵從權威　或逾五分一患者被更改標準治療方案

張煜周日（18日）發布名為《寫給我摯愛的國家和眾多的腫瘤患者及家屬—請與我一起呼籲，請求國家儘早設立醫療紅線，遏制腫瘤治療中的不良醫療行為》的文章，掀起廣泛討論。文章提到當前腫瘤治療中的亂象，指中國腫瘤患者之所以死亡率居高不下，除了發現時已為晚期的常見原因，還有不規範甚至錯誤的診療所導致的因素。

他舉例，過去一年多，僅僅他自己就遇到了數十間醫院超過百例的腫瘤患者接受了不當甚至錯誤的治療，地點遍及北京、上海、廣州、天津和重慶等地，這些不良醫療行為皆導致患者的花費大增，無一例外，部分患者甚至因此死亡，且所涉及的醫院還包括多家三甲醫院。

更甚的是，他指許多醫生並沒遵從最權威的腫瘤治療指南（中國CSCO指南、美國NCCN指南或歐洲ESMO指南），對腫瘤患者故意不採用標準治療方案，且有充分證據表明方案更改對患者有害無利，會增加患者的經濟花費、毒副反應甚至死亡率。

他懷疑可能有高達五分一以上的患者被更改了標準治療方案，「當然，小錯就更多」。除了直接擯棄標準治療方案，他提到相關不規範行為還包括不對患者進行知情告知、濫用PD-1抑製劑、在沒有任何指證的情況下使用一些藥物、給不需要化療的患者進行化療等。

張煜認為，缺乏監管、部分醫生無知和貪婪，以及患者作為弱勢群體，往往只能選擇相信醫生而難以了解到治療錯誤，是出現上述問題的數大原因，而系統性濫用醫生職權、違反診療原則獲取利益同時對患者造成嚴重損害的行為，會讓許多好醫生、年輕醫生感到失望和心涼。

為此，他提出四點解決方案，包括法律的支持，依法治理醫療亂象；加強監管體系，可考慮建立不良醫療行為登記制度；推進同行監督機制，可考慮選擇部分專業水平高和職業道德過硬的醫生進行定期審核；向民眾普及正確知識。他懇請當局通過各種方式設立紅線並嚴格監督執行，對不良醫療行為須從重從快處罰。

上海醫生採「奇葩」治療方案　患者提早死亡花費卻比常規治療高逾10倍

值得一提的是，張煜還重點對上海市某知名三甲醫院普外科「L醫生」一宗治療案例進行了剖析。他描述，L醫生和藹可親，說話令很多患者覺得很有道理，但這只是表象。

某次，L醫生收治了一位晚期胃癌AFP陽性的患者後，卻沒根據診療規範，按照普通胃癌治療，而是讓患者花費2萬（人民幣．下同）左右進行NGS測序。張煜指，按照常規，更準確的做法應是將患者診斷時使用的胃鏡病理組織切片進行檢測，但L醫生卻採用NGS這一目前認為最不可靠的抽血檢驗。

然後，L醫生還採用了培美曲塞、安羅替尼、奧沙利鉑、卡培他濱和他莫昔芬聯合治療這一「奇葩」的二線治療方案。張煜指，任何一個知曉腫瘤藥物治療基本知識的醫生都知道該方案完全不合理，但對方卻自己生搬硬造出該「前所未有」的方案，結果使花費急劇升高，且完全無效。再之後，L醫生向患者推薦無效、不合法且每次治療費用多達3萬的NKT治療，讓患者和家屬為了省錢看病，每次去上海只能住地下室；又向患者濫開了很多如日達仙之類不適合用於經濟不寬裕的患者、性價比太低的輔助藥物。

結果，L醫生的做法使得患者的生存期明顯縮短，提早死亡，但花費卻比常規治療高了逾10倍，積蓄全無並欠下十多萬債務。張煜在文中提到，他認為有比L醫生更惡劣的案例，而自己有工作和家庭，有兒有女，得罪的醫生越多壓力就越大，其妻子、母親均曾反覆要求他不要再指責這類黑暗的事件。最後文章在發表不久，已被他自行刪除。

國家衛健委介入調查　官媒籲杜絕以藥養醫

不過事件已引起廣泛關注，國家衛健委發布通報稱，高度重視「北醫三院腫瘤內科醫生反映腫瘤治療黑幕」有關網絡信息，當局已立即組織對有關情況和反映的問題進行調查核實，絕不姑息，相關情況將及時向社會公佈。下一步，當局將持續推進腫瘤診療管理工作，進一步健全管理制度規範體系，加大監督指導力度，確保相關要求落實到位，着力提升腫瘤診療規範化水平，維護公眾健康權益。

涉事北醫三院則表示，張煜周一當日未有出診，其也並非每日出診，至於發文屬於其個人行為。

至於官媒央視新聞亦發表評論稱，腫瘤患者「人財兩空」無疑是一個最悲慘的結局，而國家衛健委的表態釋放了一個積極的信號，公眾也期待以此為契機進行深入徹底的調查，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評論強調，正本清源，構建一個科學、專業的監督體系，杜絕以藥養醫，杜絕各類違規診療行為，才能讓腫瘤患者和家屬看到生命的希望，不因牟利、不因不規範治療陷入「人財兩空」的境遇。

（綜合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