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前國防部副部長：美戰略阻嚇力下降　中方易誤判「試圖奪台」

自新冠肺炎（COVID-19）疫情爆發以來，延續着之前中美貿易戰的對抗態勢，中美兩國關係持續緊張，美國智庫「外交關係協會」（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雙月刊《外交事務》（Foreign Affairs）刊出美國前國防部副部長弗洛努瓦（Michèle Flournoy）文章指出，當中國軍力更勝以往，美國的戰略阻嚇能力卻持續下降，要如何降低亞洲和台海地區的戰爭風險，成為決策者最重要的挑戰之一。

《外交事務》（Foreign Affairs）於6月18日刊出美國前國防部副部長弗洛努瓦的文章《如何避免亞洲爆發戰爭》（How to Prevent a War in Asia）。她分析，儘管中美雙方都不願爆發直接的軍事衝突，倘若美國在南海地區面臨「挑釁」或台灣等亞太安全夥伴遭遇「公然侵略」的情況，而中國一旦誤判美方回應的意願或能力，很可能就會擦槍走火。要是中國領導人出現戰略上的誤判，有可能選擇在近期或中期封鎖或攻擊台灣，並做出「應早些下手試圖奪台」的結論。

文章指出，過去20年來，解放軍的兵員、戰力與信心持續成長，在多項攸關軍事優勢的技術領域方面，中國也日漸成為重要競爭者；與此同時，美國的阻嚇能力卻不若以往。這將導致美中兩大擁核國正面交鋒，在緊張情勢升高、中國對外更加積極、有所作為時，想降低戰爭風險，就必須重建美國阻嚇能力的可信度。

自1991年波斯灣戰爭以來，解放軍開始研究美國作戰方式，並發展「不對稱作戰」，以破壞美國軍力，並利用美軍的弱點。其中最值得關切的，就是北京對「反介入／區域阻絕」（anti-access/area denial，A2/AD）戰力的可觀投資。文章批評，中國靠着大量「竊取」西方科技、國家扶植大型科技公司及軍民融合方針，讓解放軍在網絡和人工智能方面取得了長足進步。此外，中方在軍事準則領域的創新，使其認為在當今任何的衝突中，都能在戰場上最快作出決定並付諸執行的一方將取得決定性優勢。

為了快速致勝，中國逐漸轉向「系統破壞戰」（system-destruction warfare），也就是在戰事爆發之初，就靠着先進電子戰、太空反制與網絡能力來破壞敵軍指揮、管制、通信、信息、情報、監視和偵查（C4ISR）網絡，阻止軍力投射、打擊士氣，進而癱瘓敵軍。當中方軍力持續增強，並擁有干擾、欺騙、破壞美方衛星的能力時，一旦中美發生衝突，美國已很難在短時間取得空中、太空或海上的優勢。面對中國持續干擾和破壞其作戰管理網絡，美國勢必須靠作戰取得和保持優勢。

迨2008年至2009年的世界金融危機過後，開始出現「美國式微、中國抬頭」的論調。美國在國際舞台的種種行為被視為退居二線，近期又疲於應付新冠肺炎疫情，以及因種族歧視而起的社會動盪，讓上述論點更具說服力。且華府未貫徹奧巴馬（Barack Obama）時期提出的「重返亞洲」（pivot to Asia）承諾，更強化了美國式微的論述。

如今美國在亞太地區駐軍維持十年前的水平，特朗普（Donald Trump）政府廢除奧巴馬時期辛苦協商的《跨太平洋夥伴協議》（TPP），未在亞太派駐高階外交官，對於中國將影響力擴及亞洲以外的「一帶一路」倡議始終束手無策，甚至對中國在南海將島礁軍事化以及頻繁聲索主權的行為，美國除了偶爾的外交照會或執行航行自由，基本上也無所作為。

文章評論，以上種種都揭露美國的阻嚇能力出了問題。而美國若無力約束中國行動，就可能讓中國領導人甘冒風險，做出戰略或戰術上的誤判，進而導致中美兩大擁核國直接衝突。想降低戰爭風險，就得靠協同行動來重建美國阻嚇能力的可信度。

弗洛努瓦分析，如果中國領導人認為美國應付國內疫情、政局紛擾疲於奔命、分身乏術，無力在亞洲展現影響力；美國面對中國「反介入／區域阻絕」缺乏有效軍事能力、拿不定主意是否要信守承諾「捍衛台灣」，因而斷定美國力量已趨式微，就可能出現戰略誤判，將選擇在近期或中期封鎖或攻擊台灣，並做出應提早試圖奪台的結論。

假若中國領導人出現戰術誤判，也有可能連帶影響到戰略。例如，解放軍奪台計劃前提早網攻美國重要軍事基地周邊電網，以避免美軍前來亞太地區部署；但該電網也可能支持醫院、緊急服務等攸關公眾安全的民間設施，一旦遭到攻擊，將造就美國公民面臨遇害的高風險。弗洛努瓦分析，中國的網攻非但無法阻止美國行動，事實上還可能強化美方積極回應的決心。

如今中國擁有「反介入／區域阻絕」網絡，有能力在南海部署比美國更強大的軍力，美國決策者得更有創意，才猜得出北京的戰略謀畫。像是美國軍方若能揚言在72小時內擊沉中國在南海的軍艦、潛艦和商船，中國欲以武力封鎖或攻台前或許就會三思，評估是否讓所有船艦暴露在高度風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