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思錄:新冠危機 世界會「洗牌」嗎?

撰文:穆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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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人擔心,當前的危機可能會像一個歷史的加速器,導致美國和歐洲影響力更快地下降。」4月24日,一直對美國總統特朗普(Donald John Trump)持尖鋭批評態度的《紐約時報》似乎在為美國時代的結束而唱輓歌。在《「我感到極度悲傷」:一個失去美國領導的西方世界》一文中,作者KATRIN BENNHOLD對美國在這場導致全球280萬人確診的公共衛生安全危機中的表現表達了失望。截至目前,這場災難光在美國就導致了約百萬人感染、2萬人喪生,而數字仍在持續上升……

英國倫敦市中心特拉法加廣場,因遊客稀少顯得格外空曠。(中新社)

疫情尚未結束,而人們已經確信,這場突如其來的危機將不可避免地超越公共衛生安全領域,對世界政治經濟格局構成強烈衝擊——有些衝擊可能是暫時性的,而有的衝擊則正如基辛格(Henry Alfred Kissinger)在4月初所說屬於「永久性的改變」。

事實上,無論幻想如何精準地評估這種衝擊,首要的是看清歷史的趨勢。即便人們經常在回頭「總結」歷史的經驗教訓時,總是會發現,所謂的歷史趨勢實際上無不是由無數的偶然事件所左右、所連綴構成。

在對比了美國及其盟友的德國、韓國,甚至西方世界「最瞧不上」的中國後,KATRIN BENNHOLD發現美國「衰落」或者說「自甘墮落」,自顧不暇主動放棄世界抗疫領導權意味着什麼:沒有人再像第一次世界大戰和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及冷戰期間那樣,急切地希望得到世界上最強大的庇護者美國的慷慨幫助。如果說那些深陷困境的歐洲國家沒有戳醒特朗普本人的話,那也肯定會傷害其他人——那些自認世界領導者的美國政治精英的自尊心。

美國華盛頓賓夕法尼亞大道。(中新社)

《紐約時報》認為這也許不過是歷史的重複,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但要知道,即便如此,歷史進程的變局也遠比輕描淡寫的話語本身更加驚心動魄。也許,KATRIN BENNHOLD所看到的現實片段的確是真實的,當然也有可能是被暫時性的表象矇蔽了雙眼,不足以幫助人們做出最精準的判斷——基於眼前的片面的景象而做判斷是人們的習慣性思維,僅僅因為人們更相信眼見為實,而不是靠記憶的經驗和對未來的分析做判斷。

毫無疑問,這一世紀劫難將是一劑極具殺傷力的催化劑。世界的演變的確會走向何方?人們需要回答這樣幾個艱難的問題。

其一,從社會形態上看,這次疫情會給人類社會帶來怎樣的變化?包括生活形態上的和倫理觀念上的。在中國,這場疫情讓14億人在國家力量上的動員下,停止一切生活之外的活動,這的確在人類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在其他國家,人民的理性和非理性反應,尤其是對國家政治倫理的再思考,可能會影響很多人,併成為後來者研究的「活素材」。

4月25日,美國舊金山街頭冷冷清清。(中新社)

其二,從全球秩序上看,人們一直猜測着一個反全球化的逆流的興起,就像1930年代的大蕭條那樣,新冠肺炎也會這樣加劇人們對全球化治理信念的裂解嗎,抑或催生共同體觀念的成長?儘管主權國家是這個世界上政治存在的基本單元,但是很顯然,像美國這樣龐大的主權國家也未能倖免於難,說明什麼?說明世界秩序並不總是大國之間的較量和平衡,也應該有更多的形式足以調和各方採取舉動,但是誰在乎又能拱手讓渡部分國家主權?

其三,從現實層面看,疫情是政治問題,但也是最容易被政治化的問題。人們看到了美國政治精英如何將新冠肺炎病毒打造為「中國病毒」,進而一度激化了一場反華和恐中現象;也注意到在這背景下,美國與其傳統政治盟友的裂痕,歐洲國家內部的裂痕,台灣加速脱鈎大陸的「小心思」,西方世界對於中國既愛又難掩成見的糾結。新冠肺炎疫情刺激了這一切,讓之前所積累的一切矛盾衝突得以在新冠疫情下放大、清晰化,也有可能催化新的格局,正如二戰促使東歐和蘇聯粘合在一起那樣,這次危機之後呢?

新冠肺炎疫情在意大利大爆發,歐洲各國的反應被認為暴露了其內部的分裂。(AP)

當然,這並不等於說答案就是清晰的,而且沒有什麼「影響」是什麼永久性的,不可逆轉的。相反,世界的走勢會否延續這場危機所激發的矛盾取決於很多印象,就如人們經常掛在嘴邊的中美實力的消長和世界領導權的轉移,都絕不止取決於一場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