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肺炎】網上網下冰火兩重天　肺炎疫情倒逼傳統行業破局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對中國的衝擊正逐漸顯現，無論是醫療體系還是經濟層面，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正在進行，與2003年嚴重急性呼吸道綜合症（SARS）相比，大數據和互聯網在此次抗擊疫情的過程中發揮的作用尤為明顯—通過大數據地圖預測人員流向和數量，網上診療減輕醫院負擔，網上購物避免人群聚集。
正如SARS催生了網下到網上商業模式、阿里巴巴和淘寶迅猛發展，這次疫情也將進一步倒逼傳統經濟向數字經濟轉型，加快重塑行業生態。

2003年2月下旬，SARS疫情開始擴散，隨着傳媒報道進入公眾視野。4月，那時還有些名不見經傳的阿里巴巴頂着壓力赴疫區廣東，參加廣州進出口商品交易會。受疫情影響，當年的廣交會非常冷清，交易額跌至十五年來最低水平。

SARS與阿里巴巴

阿里巴巴團隊七名成員回到杭州沒幾天，其中一名姓宋女員工就被確診感染SARS。她是阿里巴巴118號員工。5月6日，帶着口罩的阿里巴巴主要創辦人馬雲緊急宣布，全體員工在家自行隔離辦公。其時阿里巴巴主業是提供企業之間的電子商務，2001至2002年一段相當長時間內，每天在阿里巴巴網站上發布的商業機會數量只有3,000條左右。疫情之下，公司面臨的處境更加艱難。但誰也沒想到，SARS引發的危機成為阿里巴巴的業績轉機。

2003年5月7日，也就是阿里巴巴杭州全體人員在家辦公的第一天，僅僅阿里巴巴中文網站的買賣商機就突破12,500條，創了新紀錄。整個SARS疫情期間，以「中國供應商」為主的每日新增供求信息量比上一年同期迅猛增長三至五倍。在阿里巴巴140萬中國會員抽樣調查中，SARS時期三個月內達成交易的企業佔總數的42%，業績逆勢上揚，每個月的訪問量達到1.6億人次，每天有100多萬元人民幣的現金收入。

在SARS時期，「中國供應商」客戶數比2002年同期增長了兩倍，每月有1.85億人次瀏覽，240多萬個買賣盤回饋，來自全球的38萬專業買家和190萬會員通過阿里巴巴尋找商機，進行各種交易。雖然正常的商務交往均被不同程度地取消，但一大批企業通過阿里巴巴與客戶進行了「零接觸」洽談。

商業模式的悄然演化不僅發生在企業之間，敏銳發現這一變化的阿里巴巴決定進軍消費者對消費者（C2C，Consumer-to-consumer）領域。經過一系列籌備，2003年5月10日，淘寶網正式成立。在當時特殊的環境下，網上購物和電子商務迅速成為「剛需」。從淘寶上線到2003年7月4日，網站快速發展，每日新增商品達2,000多件，2003年8月，淘寶宣布免費三年，吸引了大量中小型賣家入駐。

隨後的故事在中國幾乎家喻戶曉。僅用兩年，淘寶網成為中國國內網絡購物市場的第一名，佔據了中國網絡購物約70％市場份額。借由SARS助力，淘寶只用了六個月就在全球排名前100，九個月排名前50，十二個月排名前20。2005年10月，淘寶宣布「繼續免費三年」，導致已經穩定盈利的美國電商eBay退出中國市場。

到2010年12月31日，淘寶網註冊會員超過3.7億名，佔中國網購市場80%的份額。2012年淘寶網和天貓網的交易額突破了1萬億元人民幣，超過亞馬遜（Amazon）和eBay之和。2019年4月，亞馬遜同樣在中國電商市場遭遇滑鐵盧。

中國另一大電商「京東」創始人劉強東曾經在公開場合承認，SARS疫情中，北京中關村電腦賣場集體關門，他開始嚴肅考慮做電商，最終走上了全面網上化的道路。

說SARS成就了阿里巴巴也許過於片面，但在特殊時期，電子商務無接觸、不受時間地點限制的優越性開始被企業和消費者關注，正是SARS催化加速了傳統商業模式轉型和新業態的發展成熟，為電子商務這一新鮮事物更容易被多數人接受創造了條件。伴隨着互聯網基礎設施、支付系統和物流體系的完善，綱上購物逐漸成為中國民眾不可缺少的生活方式。

網下寒冬 網上開花

和十七年前的SARS一樣，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爆發讓網下實體經濟受損嚴重，但卻催生了網上經濟的繁榮。

春節是餐飲業的傳統旺季。根據中國國家統計局資料，2019年全國餐飲收入46,721億元人民幣，其中15.5%來自春節期間，即約7,242億元人民幣。中國烹飪協會最新報告顯示，78%的餐飲企業營業收入相比2019年春節損失達到100%以上；9%的企業營收損失達到九成以上；7%的企業營收損失在七成到九成之間；營收損失在七成以下的僅為5%。疫情期間，93%的餐飲企業都選擇關閉門店。其中，有73%的企業關閉了旗下所有門店。

消費者閉門不出，傳統餐飲門可羅雀，閒置的人力和火爆的生鮮電商的「用工荒」形成對比，「共用員工」應運而生。據不完全統計，2月上旬，有21家傳統餐飲企業超過1,200名員工加入阿里巴巴旗下生鮮電商「盒馬」。沃爾瑪等零售公司也發出「共用員工」邀請，歡迎暫時歇業的餐飲企業員工前去「上班」。

前華為人力資源與戰略專家冉濤認為，未來十年，「靈活用工」將成為中國人力資源供給的最大變化。北京大學經濟學院教授曹和平分析，中國經濟現在正處於結構轉型的關鍵時期。過去幾年網上經濟擠壓網下經濟的狀況已經非常明顯，把很多網下企業擠到了成本與收益近乎持平的水平線上，但是很多企業在成本收益持平線上的時候不願意放棄原有模式。面對疫情帶來不可逆的損失，很多企業痛定思痛開始轉型。

阿里巴巴數據顯示，2月上旬，每天有超過3萬人到淘寶開新店，還有更多人把以前沒有經營下去的「老店」重新開了起來。此外，電商「雙十一」購物節大行其道的直播銷售模式再次迎來爆發，最近半個月，阿里巴巴新開播的直播間數量同比翻番，開播場次也比2019年多了110%。

國盛證券調查顯示，2020年春節期間，近六成人群幾乎沒有外出，影音遊戲成了年輕人娛樂的主要方式。雖然疫情導致春節檔期電影全部撤檔，但電影《囧媽》出品方歡喜傳媒另闢蹊徑，聯手位元組跳動（Byte Dance）將影片改為網上管道播放。儘管這樣大膽的嘗試遭受傳統院線行業的強烈抵制，但不可否認，製片方通過合作取得了合理的投資回報，位元組跳動借電影獲得了更高的曝光率和流量，合作雙方實現雙贏。

另外，騰訊旗下手機遊戲《王者榮耀》，在1月24日除夕當天創下20億元人民幣峰值流水（即遊戲玩家付費總額）紀錄，與去年同期相比大漲50%。粗略估算，龍頭遊戲產品今年春節當月流水環比增長可能在20%至40%。

除了遊戲娛樂，春節假期結束後，遠程辦公的需求迅速增加。根據百度熱度指數，遠端辦公搜索指數2月份同比增長491%。移動辦公軟體釘釘數據顯示，目前全國有上千萬家企業、近兩億人在家辦公。華為雲WeLink數據顯示，2月2日，有1.5萬企業新開通使用WeLink。

與此同時，中國國家廣播電視總局聯合教育部發文鼓勵網上教育，截至2月上旬，教育部已經組織22個網上課程平台免費開放網上課程2.4萬餘門，覆蓋了本科12個學科門類、專科高職18個專業大類。傳統互聯網公司和視頻網站也借此機會開發網上教育試聽產品。

「共用員工」、直播帶貨、電影網上發行、遊戲火爆、遠端辦公和網上教育受到熱捧，看似是疫情之下特殊時期的特殊產物，如何轉化成真金白銀、留存現有客戶，都是新賽道上玩家們的現實考驗，一旦疫情結束，這些都有可能煙消雲散。但也正是疫情的爆發，帶來了不同的商業靈感，加速了大浪淘沙的過程。

新業態背後都是產業鏈分工的細化和效率的提升，用不同的產品滿足不同人群的需求，這其中也離不開互聯網公司與科技巨頭佈局大數據、雲端計算、人工智能，為新的應用場景和商業模式提供技術支撐。

毫無疑問，數字經濟的發展正在重塑產業鏈和商業模式，傳統實體經濟也必須順應時代朝着數位化、網絡化、智能化的方向轉型。此次肺炎疫情將給中國經濟帶來不小危機，但「危險」和「機會」本就是同一事物的兩面。正如SARS之後橫空出世的阿里巴巴和電商行業，新的商業帝國也許正隨着疫情的發酵不斷醞釀。

上文刊載於第202期《香港01》周報（2020年2月24日）《網上網下冰火兩重天　肺炎疫情倒逼傳統行業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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