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不用再證明「你媽是你媽」　從這件小事看懂中共四中

中共十九屆四中全會正在北京召開，會議的議程、形式和具體出席名單並未完全對外公開，目前外界最感興趣的還在是於觀察中共官場人事變化。事實上，在會議開始前，事先通報的會議主題將聚焦在「研究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若干重大問題」，這段高度抽象概括性的文字，一般人並不容易理解習近平下一步究竟想推行什麼目標。

四中全會開幕前的一件小事，或許可以見微知著。據內媒《北京青年報》報道，中共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人社部）為了簡政便民，近期將取消42項共5類的證明事項資料。其中長期被內地民眾所垢病的「你媽就是你媽」證明，亦即直系親屬關係證明，也在此次整改得到取消。

過去內地民眾在辦理出國旅遊、財產繼承等手續時，往往被要求出具父母子女關係證明，證明「你媽就是你媽」、「你爸就是你爸」，對民眾來說不堪其擾。早在2015年，總理李克強就在國務院常務會議上關注過此事，他批評有些辦事機構是故意給老百姓設置障礙，而非出於對老百姓負責的態度，要證明「你媽是你媽」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李克強也坦承，政府確實存在這樣的問題，一些政府該管的事，沒有管到位，但對一些不該管的事，手卻伸得特別長。

中共在外界眼中有著「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形象，但習近平上台至今，中共高層屢屢在「小事」上表態發言，例如廁所革命、垃圾分類，而此次取消擾民的證明文件，也是屬於這類的「小事」。四中全會所強調的「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前者關乎於制度設計與安排，後者指涉的則是官員、執法者等「人」在制度體系中扮演的角色與發揮的作用。過往中共治理體系長時間存在的官僚主義和形式主義等弊端，阻礙了社會民眾對於美好生活的嚮往和追求，在官僚眼中的「小事」，對人民生活來說卻是「大事」。

正因為如此，此次四中全會提出的「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其實是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全面深化改革」總目標的進一步推進與落實。「現代化」對習近平和中共執政高層來說，設想的不是西方政學界所強調的「民主化」，把西方的政治體制照搬照套，而是在過去「四個現代化」累積的器物層次基礎上，進一步處理形而上的「道」的層次現代化，也就是在政治經濟社會各方面治理體系的改革，以及治理人員能力的提升，《香港01》將之總括為「第五個現代化」。

西方社會將政權的合法性與正當性架構在普選制度之上，然而對於中國共產黨來說，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發展並不在於走上一條西方化的道路，其統治合法性與正當性則是來自於人民的安居樂業與社會穩定發展。習近平說的「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就是我們的奮鬥目標」，以及中共要在「兩個一百年」分別完成的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也是在這個意義上的追求。

然而，中國與西方兩種模式之間也不是純然二元對立的關係。就以處於中西體系接觸前沿的台灣為例，儘管台灣在民主自由的話語底下，對於中共道路一直採取著敵視的態度，但台灣也經歷過「小事」改革的過程，例如行政部門辦事流程與效率的優化、環保意識與社區意識的建立等等，從而讓台灣民眾對於自身所處的共同體有更高、更緊密的認同。

中共所說的「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亦是如此，當中國經濟發展與國力建設到一定的程度後，接下來就是進展到精神生活、政治法律制度和意識形態等上層建築的配套完善。在這個過程中，又涉及了人民在社會發展進程的實質感受，「小事」當然就是不可忽略的「大事」。如今內地民眾將從證明「你媽是你媽」的桎梏中解脫，可以預期的是，諸如醫保異地就醫直接結算、解決扶貧形式主義的基層減負等等的改革，未來或將在四中全會之後越來越多，考驗著中共在政治和社會穩定存續的應對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