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來西亞政局】從棋手變成棋子　馬哈蒂爾為何弄巧成拙

馬來西亞總理馬哈蒂爾（Mahathir Mohamad）的政治生涯正在成為一場鬧劇，隨着馬國元首在3月1日見證土著團結黨主席慕尤丁（Muhyiddin Yassin）成為總理。這使得馬哈蒂爾瞬間地位失墜。這位宦海沉浮一生的94歲老人似乎正在遭遇來自朝野兩派的雙重打擊。

事實上，馬哈蒂爾此前已經顯出了些眾叛親離的態勢。2月27日，前副總理安華（Anwar bin Ibrahim）一度宣布，其領導的「希望聯盟」不再謀求與馬哈蒂爾的任何合作。到28日，馬哈蒂爾手下的土著團結黨也明確表態不支持他。

儘管安華及「希望聯盟」曾28日改口，稱重新支持馬哈蒂爾，馬哈蒂爾本人亦在3月1日宣布，他仍建議議會舉行緊急會議，更批評了慕尤丁的「背叛」，但這一切恰恰折射了另一個令人驚訝的事實：半生叱吒馬來西亞政壇的馬哈蒂爾似已計窮，在2月的最後幾天裏，他看似以退為進的謀略正在陷於弄巧成拙的困境，此前身為大馬政治棋局棋手的他，而今竟已蜕變成為棋子。

拒絕交權　破釜沉舟

馬哈蒂爾在2月24日的辭職多被視為以退為進、拒絕照原有承諾交捧安華的奪權手段。早在2月23日，有關馬哈蒂爾解散希望聯盟的傳聞就不絕於耳，其拒絕交權的意圖也似乎躍然紙上。

這種局面也進一步加深了外界從2018年下半年開始的猜測，即馬哈蒂爾及其麾下土著團結黨勢力不滿現狀，面對該黨在希望聯盟中受制於安華領銜的人民公正黨和民主行動黨的局面，馬哈蒂爾一定會有所作為，扭轉對自己不利的權力結構。

對熟悉馬來西亞歷史的人來說，馬哈蒂爾在1987年讓「舊巫統」解體、隨後借屍還魂的經典行動當然如在眼前。當年巫統黨選風波期間，眼看着這個有四十多年曆史的組織因被判為「非法」而瓦解，馬哈蒂爾並無挽救之意。相反，他轉而以此前代號「巫統A隊」的親信在1988年建立了「巫統（新）」黨，通過改名繼承了舊巫統的經濟與政治資源，並由此確立了其執政二十多年的基礎。

相比之下，建立時間較短，且與馬哈蒂爾一度有過敵對關係的希望聯盟就成了隨時可被出賣的對象。隨着馬哈蒂爾先退出土著團結黨，接着該黨宣布退出希望聯盟，馬來西亞政局的連鎖反應就已經發生。安華本人也2月23日得悉消息時高呼自己「遭到背叛」。

至此，馬哈蒂爾在下一步行動之前徹底掐斷了自己和原先政治派系的聯繫，這種似是「破釜沉舟」的行為，把他本人的命運如骰子般拋了出去，交由他人決定。

「老馬」政途終局似定

當馬哈蒂爾拋出骰子，以為可以向總理寶座進軍時，他身後曾經存在的支持者似乎正在散去。

此前有傳馬哈蒂爾已在馬來西亞下議院的222名議員中得到了包括巫統的35名議員、馬來西亞伊斯蘭黨的18名議員以及從希望聯盟中剝離的土著團結黨的25名議員以及人民公正黨十數位出走議員的支持。

但到了2月25日，以巫統為中心的「國民陣線」聯盟以及伊斯蘭黨的議員一發現馬哈蒂爾身後未能結聚明顯的國會多數，他們就馬上撤回對馬哈蒂爾的支援，轉而支持席慕尤丁出任總理，並呼籲重新舉行大選。

有迹象顯示，馬哈蒂爾此前身後形成的「新聯盟」可能是人民公正黨前署理主席阿茲敏（Mohamed Azmin bin Ali）一手包辦的結果。

根據民主行動黨方面的消息，阿茲敏曾親率其派系與巫統、伊斯蘭黨及土著團結黨人士在吉隆坡談判，其秘密會議也全程避開馬哈蒂爾。可是，馬哈蒂爾至今仍堅持其2018年大選以來的「反巫統」、「反腐敗」立場，確保其政治誠信，明言「聯合政府拒絕巫統」，阿茲敏一派努力活動並建立起的「同盟」就不得不付諸東流。

作為政界老馬，馬哈蒂爾也有可能獨力推動了一些秘而不宣的幕後操作。首先，馬哈蒂爾在辭職並退出土著團結黨之後，又在2月27日重新擔任黨領袖；其次，阿茲敏及其派系被趕出公正黨後，已經在2月28日參加了土著團結黨的會議，這意味着他建立的「同盟」可能仍有挽救餘地。

然而，土著團結黨隨後卻明確表態轉向支持慕尤丁出任總理，而下院議長和元首也作出最終決定，不會按馬哈蒂爾的原訂計劃選舉新總理。隨着慕尤丁亦在3月1日宣誓就職。至此，馬來政局鉅變於轉瞬之間，正所謂「凡動刀的必死在刀下」，對宦海沉浮一生的馬哈蒂爾來說，其以退為進或終究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