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特爾特結束訪華美軍艦即闖西沙　南海將陷「鐘擺效應」？

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近日訪華，公開稱將與美國「分道揚鑣」，獨立制定外交政策。中菲關係破冰，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早前（10月22日）與杜特爾特會面，兩國領導人同意重啟南海主權雙邊協商，杜特爾特亦表示，願意對《聯合國海洋法公約》臨時仲裁庭判決避重就輕。此前北京稱判決書為「廢紙一張」，拒不承認和執行。

於前總統阿基諾三世治下，菲律賓於2013年提訴，要求仲裁庭裁定中方對南海「九段線」主張和「歷史性權利」於法無效，至今年7月獲判勝訴，引起北京強烈反彈。中方辯稱已按《公約》所賦予權利，提出「排除性聲明」，表明不接受第三方裁決主權事宜，因此仲裁庭無權審理南海爭議。杜特爾特不打國際仲裁牌，符合北京宗旨，大概有助推動中菲和解。

菲越兩國由抗華變親華

回顧過去數年，於南海主權爭議，菲律賓和越南對華態度至為強硬，加上北京寸步不讓，引致局勢日益緊張。單是今年，西方媒體已多次披露，中方於轄下西沙和南沙諸島，繼續填海造島，加強軍事部署，例如部署紅旗-9防空導彈，射程可達方圓200公里，覆蓋全西沙群島及附近海域，消息其後得中國軍方證實。與此同時，菲越雖仍止於口頭抗議，美國卻積極介入區內事務。

除了鼓勵菲國提訴，華府以保障「航行自由」為名，幾年來不斷派艦巡航南海。據路透社昨日（10月21日）引述美國官員消息，最近美方再度派遣驅逐艦，巡弋西沙群島鄰近海域，這是7月南海仲裁案結果公佈後的首次；據悉，中方現時實質控制西沙全域，其中永興島更為中方三沙市政府所在地，下轄西沙、中沙及南沙各島。中國外交部指責華府侵權犯法，又稱中國海軍當時一直監視跟蹤，警告及驅離美艦。

時值杜特爾特訪華，美方行動既延續一貫對南海政策，或者亦為展示華府不會放棄「亞太再平衡」戰略，可是區內局勢已顯著改變。其實不只菲律賓，越南今年改組政府，換上親華領導層，自此頻頻派出軍政高層赴華交流，官方都避免挑起南海爭議；就在中菲元首會面當日，習近平亦會見越共中央書記處常務書記丁世兄，二人呼籲兩地黨國加強政治互信，推動雙邊關係穩定發展。

中菲破冰不等於打破東亞外交邏輯

強硬派菲越兩國過去扭盡六壬，外交抗議不在話下，馬尼拉更採取司法行動，企圖動員國際壓力以逼迫北京讓步；兩國亦一直向美國靠攏，例如美國解除長達數十年對越武器禁運，又獲菲國首肯，重開蘇碧灣軍事基地，未來或可派駐海軍至當地守備。可是經歷多年對華僵持，北京言行愈趨強硬，南海局勢開始呈現「鐘擺效應」，菲越兩國乘政府換屆之機，嘗試新政策亦不足為奇。

菲越由抗華轉為親華，確實證明北京強硬政策取得成果，成功迫使兩國承認既國力對比現實，然而「鐘擺」幅度有多大仍是未知之數。訪華期間，杜特爾特坦言看中「只有中國才會幫助我們」，而他又「開玩笑」說，菲國偏向中國貸款，「因為中國人不會積極收債」；此外，他又澄清與美國「絕交」言論，強調會與華府保持軍事和經濟關係。

由此可見，東亞各國身處大國角力，不論如何「鐘擺」，始終遵循「經濟靠中國，安全靠美國」邏輯，差別在於當事國認為要傾向那一邊多些。目前東盟內部就有不同看法，一邊是菲越擺向北京，另一邊是印尼和新加坡倒向美國對華陣線。印尼今年以治下納土納群島為基線，延伸領海至中方南海「九段線」內；新加坡則數度「提醒」大國要尊重國際法，又曾於國際場合如不結盟運動峰會，特意挑起南海議題，惹來中方不滿。

中韓關係證「叢林法則」成效有限

中國要扭轉東亞外交邏輯，必須取信於各國方能一勞永逸，單憑威逼利誘顯然不足為用，中韓關係就是好例子。

自朴槿惠於2013年出任總統以來，韓國一度親善中國此最大貿易夥伴，兩國簽訂自由貿易協議，朴槿惠又不顧盟友反對，赴華出席「抗戰勝利70週年閱兵」。不過自年初朝鮮數度試爆核裝置，以及試射長程武器，韓國思疑北京包庇縱容平壤，立刻奉行「安全靠美國」，與華府落實於韓半島部署薩德反導彈系統，以反制朝鮮。北京以該系統足以刺探中國軍情為由，強烈抗議，甚至傳出封殺韓星韓劇，導致韓國娛樂及旅遊產業股份大跌，但首爾表明不會屈從外部壓力。

是次中菲破冰會否是故事重演呢？如果雙邊關係只靠威迫利誘維繫，利益讓步有底線，軍威恫嚇亦要適可而止，那麼所謂東亞國家「棄美親華」現象，終究是個別而短暫。穩定友好關係有賴互相信任，而互信需要建基於雙方認可的公平規則，你強我弱的「叢林法則」則只會造成弱者口服心不服，伺機待變；今年8月中，中國已就拖延多年的南海行為準則，與東盟達成共識，預計明年中旬完成框架草案，或者正是建立穩定互信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