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鍾書楊絳夫婦曾陷文革打人羅生門

中國著名女作家、文學翻譯家和外國文學研究家、錢鍾書夫人楊絳今天（周三）在北京協和醫院病逝，享年104歲。楊絳生前住在北京三里河，獨女錢瑗和丈夫錢鍾書於1997年和1998年相繼去世後，她一直與保姆共住，閉門謝客。楊絳與丈夫一生恩愛，但在外卻有些是非爭議，其中有兩件事常被外人議論起。

1999年，楊絳為《南方周末》寫5000字文，講述了文革中與散文家林非、肖鳳夫婦打架事件的經過。

1962年8月下旬，錢鍾書、楊絳以及女兒錢瑗一家三口，搬入位於北京中國科學院宿舍，屋內有四個房間，條件在當時算是很好。而好景不長，文革開始後的1966年8月，錢氏夫婦被「揪出來」，並於翌年5月被打成「資產階級學術權威」。

1969年5月中旬，中國科學院哲學社會科學部組織「革命群眾」住進「資產階級權威」家。不久，錢氏夫婦的同事濮良沛一家住了進來。濮良沛筆名林非，專研新文學，妻子趙翔鳳筆名肖鳳，女作家，肖鳳與錢氏夫婦女兒錢瑗同齡。濮良沛因研究魯迅而在文革期間受到中共青睞。

楊絳說，事發那天錢家花錢雇請女工陳某洗衣。肖鳳也要陳洗，並且定要先為自己洗。錢瑗不同意，肖鳳打錢瑗一耳光。楊絳立即沖上去還手，錢瑗攔她不住便急忙出去找居委會主任。

當局組織「革命群眾」住進錢家

楊絳接著寫道： 「這時兩個革命男女抓住我的肩膀和衣領，把我按下地又提起來，又摔下，又提起，又摔下。我給跌摔得暈頭暈腦，自知力弱不勝，就捉住嘴邊的一個指頭，按入口內，咬一口，然後知道那東西相當硬，我咬不動就鬆口放走了。我記不清自己給跌摔了多少次。」

而此時，聽到衝突聲的錢鍾書舉起木架子側面的木板，對林非劈頭就打。對方舉臂招架，板子落在手臂上。而楊絳回憶，肖鳳當時回房去取一支粗手杖交給林非。而楊絳急忙找出細藤手杖卻被肖鳳劈手奪去，「我一看情勢不妙，拉了鍾書回房，關上門，鎖上鎖」。

林非夫婦看到報道後即刻反擊，林非稱錢氏夫婦是「打人者和咬人者」，指錢鐘書當時雙手舉起一根大木棒，朝自己「殘忍地掄了下來」，若非及時伸手擋住，即會擊中頭顱，後果不堪設想。

而在整個打架過程中，林非簡稱自己雖然也動了口，但始終未動手。林非有被打傷後醫治的病歷卡為證，他還指當年錢氏曾經「搬用在當時聲勢顯赫的同窗，想通過他來整治我們」。兩對夫婦的恩怨在多年後仍未緩和，這件事也變成羅生門，完整的真相如何，外人難以得知。

曾與馮友蘭女兒打筆墨官司

另一件事則是楊絳與哲學家馮友蘭女兒宗璞的筆墨官司。

據悉，於1930年代，馮友蘭為錢鍾書師長，其錢鍾書遊學歐洲後回國，也是這位師長力薦他出任清華外國語文系教授，可見兩人曾有一段恩情。

事緣文革之後，錢鍾書於1979年赴美交流，期間於史丹福大學主持座談，據在該校任教的莊因撰文記述，錢於座上破口大罵馮友蘭：「他（錢鍾書）說，馮友蘭簡直沒有文人的骨氣，也沒有一點知識份子的節操觀念。又說，馮友蘭不應該出賣朋友，在座有人問馮友蘭究竟出賣了那些朋友？錢鍾書卻不願指出姓名。馮友蘭捏造事實，坑人妻子俱死。馮現在在北大人人嗤之以鼻，人緣掃地，錢氏用英文說：Feng's name is now stinking in Peking University，情緒頗為激動。」

這一段逸事種下日後官司禍根。於1992年，江蘇文藝出版社刊行《錢鍾書傳》，當中有引用莊因的記事，其後宗璞讀得此段廿載往事，勃然大怒，於1998年發表《不得不說的話》，認為其中指責馮友蘭出賣朋友，「純屬誣篾不實之詞」，大興問罪之師，要求年近九旬的錢氏夫婦交代事件。

那時候愛女錢瑗剛去世，錢鍾書亦臥病在床，不久於人世，楊絳為免病夫遭到騷擾，獨力回應宗璞的問罪，否認錢鍾書曾講過廿年前的一番說話，據知最後由江蘇出版文藝社向宗璞道歉了事。其實於宗璞的丈夫蔡仲德所編《馮友蘭先生年譜長編》，曾經有提過其丈人於文革期間「被迫交代各種關系」，致使有人遭定性迫害，為此深感愧疚。當然這算不算是「出賣」，實在見仁見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