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記憶」再起　內地呼吸道疾病大暴發迎考驗

近幾個月，中國各地又重現新冠疫情期間的情景：門診醫院爆滿、搶購藥品、戴口罩提醒、學校停課等。新冠疫情高峰過去不到一年，新一波呼吸性感染大流行似乎再度來襲。

從今年8月起，北京、上海、雲南、廣州等地出現肺炎支原體大規模感染，各地門診醫院再次人滿為患，從兒科門急診、發熱門診到輸液室都擠滿了病患。

肺炎支原體的高發季節一般是在每年八九月的秋冬季。每到此時，中國各地就會出現不同程度的肺炎支原體流行，但今年似乎特別嚴重。

以浙江衢州為例，今年9、10月份，該市三家重點醫院接診到被肺炎支原體感染的兒童數目是去年同期的17.8倍。

衢州四省邊際中心醫院兒科主任醫師鄭雪輝說：「肺炎支原體是目前本院兒科門診中感染率最高的呼吸道傳染病，目前醫院內住院兒童77個，肺炎支原體感染占到60%以上。」

上海兒童醫學中心今年7月也接診肺炎支原體患兒近400名，與往年相比翻了一番。

正當肺炎支原體持續肆虐中國各地，甲型流感、新冠病毒等也來參一腳，讓這波呼吸道疾病大流行雪上加霜。

進入11月份以來，廣東、江蘇、雲南、福州、重慶等多地的疾控部門均發出呼吸道疾病「混合感染」提醒，涉及病原體包括：肺炎支原體病毒、流感病毒、新冠病毒、腺病毒和普通細菌。

混合感染的症狀包括：咳嗽、咳痰、流鼻涕、發燒、肺部感染、渾身乏力等。有醫生警告，年齡越小，混合感染的風險越大，且如果腺病毒或肺炎鏈球菌合併支原體感染，症狀將加重。

各種病毒的多重夾擊，更加劇各地醫院、門診、急診擠爆的現象。北京友誼醫院等大醫院的兒科均貼出「急診號現在等候時間24小時以上」的告示。

在首都兒科研究所，前往急診室、輸液室的兒童及家屬。（《人民日報》）

北京市兒童醫院本月初通報，該院每天接診的呼吸道感染病例達3500至3600人，急診甚至掛到3000號、各科室的輸液室、診療室幾乎全部爆滿，還有不少患兒坐在家長自備的折疊椅上，在醫院走廊吊點滴。

北京兒童醫院門診部主任李豫川11月21日通報，院內日均接診患者已超過7000人，遠遠超過醫院承載能力；天津兒童醫院11月中旬的單日接診量也超過1萬2000人次。

社交媒體X（前稱推特）流傳據稱是北京兒童醫院的畫面顯示，醫院擠滿求診人潮，光是等驗血的號次都叫號至2052號，排隊的人龍蔓延至樓梯間還看不到盡頭。

另一則影片也顯示，到北京兒童醫院看診的民眾過多，排隊排到大門口，還有民眾自備露營椅子在外等待。除了看病的患者多，不少感染呼吸道疾病的兒童確診後衍生明顯的肺實變、肺不張等肺內併發症，必須「洗肺」。

在北京朝陽醫院常營院區輸液的兒童。（《人民日報》）

安徽省兒童醫院兒童呼吸科主治醫師王彥說，所謂洗肺是通過纖維支氣管鏡對肺部進行灌洗，以保持呼吸道通暢。以往平均每天只做10例左右，「近期平均每天要做50多例，最高峰一天做了67例」。

針對今年秋冬呼吸道疾病大流行的成因，北京市衛生健康委員會指出，肺炎支原體每隔三五年就會出現一個小高峰，而「2023是一個感染『大年』」。

北京市衛健委說，支原體病原可能已出現基因變異，對作為支原體肺炎的兒童首選抗生素阿奇黴素有一定抗藥性，因此特別容易引起肺部感染。

還有專家認為，過去三年多的新冠疫情導致容易受病毒感染的患者驟增，兒童對肺炎支原體等傳染病缺乏免疫力，因此引發大規模感染。

此外，近期微博上也有不少IP屬地為北京、上海、廣東、江蘇的網民，講述自己感染呼吸道疾病的經歷。有網民說：「一家四口，三個人咳嗽、發燒、流鼻子（涕）、頭疼，渾身不舒服。」

還有網民批評，多地醫療系統不勝負荷，顯示新冠疫情結束後中國的醫療系統沒有顯著改善。「以後（大流行）年年都會有。醫護們撐得了一時，撐得了一世嗎？」

世界衛生組織11月22日正式要求中國，提供呼吸道疾病病例增加和兒童群聚感染肺炎的具體資訊。

面對來勢洶洶的呼吸道病毒，自10月中旬起，深圳、成都、淮安、洛陽等地相繼發佈健康提醒，呼籲民眾做好病毒預防措施，包括接種疫苗、勤洗手、戴口罩、避免人潮密集的封閉場所等。

《彭博社》11月23日報道稱，北京繁忙的地鐵上開始有了不少自發戴口罩的人群。

為了避免學生出現交叉感染，北京、天津、哈爾濱、蘇州、吉林等地也宣佈省市內的學校停課。

至今還沒有學校宣佈停課的吉林省長春市，也有不少家長呼籲官方下令學校停課。一些家長透露，許多班級已出現大量學生請假的情況，其中一個42人的班級中，就有22人請假。

醫院爆滿、戴著口罩的民眾、學校停課，種種熟悉不過的場景不免讓中國民眾回憶起過去三年多的新冠疫情。伴隨著焦慮情緒，囤積醫療用品的現象也捲土重來。

不少家長為了給患病的孩子做霧化治療，紛紛到線上電商平台搶購家用霧化器，促使家用霧化器的銷量猛漲，有的店家甚至近一個月就賣出2萬多台。

支原體肺炎自測盒熱銷。（「上海網絡辟謠」微信公眾號）

霧化治療指的是將特定藥物製成氣霧劑，並在霧化器的輔助下，由患者將藥物吸入患病部位。一名家長接受《北京日報》採訪時說，「視窗排隊拿完藥，等著進霧化室，光排隊就花了一個多小時」，由此讓她萌生了購買家用霧化器的想法。

報道稱，電商平台上霧化器的價格懸殊，最便宜的只需50多元（人民幣，下同）一台，最貴的4500多元一台。為了吸引家長購買，有些商家甚至打出「醫院同款」的宣傳語。

但實際上，家用霧化器的品質參差不齊，並非所有霧化器都能起到霧化治療的作用。北京東城區婦幼保健院兒內科接診醫生說，一些家用霧化器噴出的藥液顆粒根本送不到肺裡，「霧化做了等於白做」。

此外，用以治療細菌感染的抗生素阿奇黴素也成了民眾搶購囤積的對象。中國各地藥店的阿奇黴素斷貨，這些藥店進口的國外阿奇黴素也被搜刮一空。

但北京兒童醫院主任醫師王荃說，不建議家長自行給孩子服用阿奇黴素等藥物。因為從整體來看，病毒仍是當前兒童呼吸道感染最常見的病原體，而阿奇黴素對病毒感染是無效的。

歷經三年多的新冠疫情，中國許多民眾心中的陰影和創傷恐怕至今仍難以抹去，只能希望那段時間的修行有助於人們學習面對當下的焦慮和不安情緒，甚至借鑒防疫經驗，助推這波大流行軟著陸。

本文獲《聯合早報》授權刊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