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賴蕭配」與大陸民族主義狹路相逢　轉圜空間恐越來越小

政治是具有高度實踐性的活動，在價值觀、意識形態之外，現實往往至為關鍵。在承平已久的台海兩岸，許多人都已經失去現實感，總是活在虛幻的想象中，看不到正在臨近的風險。當大陸民族主義與台灣民粹主義、台獨路線狹路相逢，假若只有3成多支持率的賴清德因藍白不和而漁翁得利，台海和平恐將經受更大風浪。

台灣社會整日被政治人物美好而又空洞的宣傳所影響，卻不能不正視的現實是兩岸關係經過蔡英文和民進黨7年多的執政已經重回李登輝、陳水扁時期的冰冷、僵持和對抗狀態，屢屢受到刺激的大陸民族主義情緒日益高漲，武統聲音有所上升。

中國大陸本就有悠久的大一統歷史，大一統意識的影響極為廣泛，而台灣問題又恰恰是鴉片戰爭以來近代中國屈辱命運和國共內戰共同影響的遺留產物。當大陸社會經過幾十年的快速發展，崛起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必然在民心層面產生極大影響。當大陸社會的民族復興理想、大一統意識與愛國主義教育相互作用，再疊加近些年來美國對華遏制戰略所起的反向刺激作用，民族主義情緒勢必會持續發酵。

民進黨經常在台灣社會渲染大陸的軍事恫嚇與威脅，卻不肯告訴民眾大陸的軍事恫嚇與威脅從來都是針對極少數人的台獨分裂行為，而非多數台灣人。賴清德曾說他是因1996年台海危機而決心棄醫從政，但他忽略的是那場危機的直接誘因是李登輝的兩岸政策對大陸的刺痛，大陸社會其實發自內心不願看到兩岸兵戎相見。

不論是因為「中國人不打中國人」的樸素同胞之情、國族之情，還是因為武力統一有可能造成的巨大副作用和治理成本問題，抑或因為國家發展大局和改革開放事業，大陸都希望和平解決台灣問題。自改革開放以來，大陸社會的最重要目標是經濟發展和現代化建設，是提高全體民眾的生活水平，讓自近代以來積貧積弱一百多年的中國重回世界舞台的中心。

對於大陸而言，民族復興與「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美麗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目標當然離不開兩岸統一，但更離不開兩岸人民的整體利益，離不開作為國家主體的14億大陸民眾的福祉。正因這樣，除非到了萬不得已的非常時刻，大陸的理性選擇依舊會是和平解決台灣問題，至於軍事施壓與「不承諾放棄使用武力」主要是威懾台獨，是為了保住和平發展機遇期。

兩岸問題若想有一個理想的和平解決方案，是需要諸多現實條件作為支撐，既離不開大陸社會的進一步發展和現代化所產生的感召力與影響力，又離不開台灣社會的變化。所以大陸的對台政策會分為目標與底線，目標是指和平統一，但會存在一個不能操之過急的過程，底線是指反台獨，是任何時刻都需要嚴陣以待的工作。某種程度上講，只要台灣不滑向台獨，不被台獨勢力裹挾，能和大陸和平相處，那麼大陸社會本着和平統一的目標與國家發展大局的理性選擇是願意保持耐心；反之，如果台灣在「去中國化」和「聯美抗中」方向越走越遠，不斷引起大陸對台獨的憂慮，一旦突破危險的臨界點，後果既非大陸所樂見，更非台灣所能承受。

今年9月，美國芝加哥大學教授米爾斯海默（John Mearsheimer）說過，台海因政治因素爆發戰爭的可能性高於軍事因素，如果台灣宣佈獨立，大陸肯定無法接受，反之，如果台灣能避免去談台獨這件事，避免激怒大陸，就能維持現在情況。馬英九時期台灣能和大陸、美日同時保持和平友好關係，蔡英文時期台灣過度依賴服膺於現實主義外交原則的美日，台海局勢持續惡化，便佐證了米爾斯海默的判斷。

因為蔡英文任內民進黨政府的反覆刺激，目前大陸社會的對台強硬聲音早已蓋過昔日「台灣最美的風景是人」的聲音。去年佩洛西（Nancy Pelosi）訪台時大陸輿論場群情激憤，儘管大陸政府保持了清醒與冷靜，但反映出大陸社會對台獨行為的不滿已達到一個高點，兩岸關係與台海和平經不起台獨的衝擊與折騰。在此情勢下，當只有3成多支持率、自稱「務實台獨工作者」的賴清德與大陸國台辦眼中的「『台獨』頑固分子」蕭美琴搭檔，勢必會讓本就惡化的台海局勢雪上加霜。

賴清德的3成多支持率本就主要限於民進黨基本盤選民，在整個台灣選民群體中屬於少數。當他選擇以「獨上加獨」的「賴蕭配」參選2024，說明他今後大概率會進一步滑向蔡英文過去7年多的「去中國化」和「聯美抗中」道路。這既顯示出賴清德、蕭美琴並不在意大陸社會被屢屢刺痛的民族主義情緒與反台獨的底線，又會干擾大陸解決台灣問題的整體節奏，其結果有可能讓兩岸關係陷入失控、對決的危險境地。兩岸問題的理想解決方案是需要時間，在未來恰當時候因為社會和人心改變而水到渠成，但如果任由兩岸關係持續惡化，將兩岸關係推向失控、對決的危險邊緣，相當於將大陸逼到是否採取斷然措施的兩難境地，既會嚴重妨礙大陸的改革開放事業與和平發展機遇期，又會給台灣帶來「兵兇戰危」的巨大風險。

俄烏戰爭、以哈衝突的發生既離不開各自社會內部激進、強硬的聲音相互刺激，惡性循環，又將戰爭的血腥、殘酷展現在世人面前。人類社會應該將俄烏戰爭、以哈衝突當作前車之鑑，台海兩岸應該有更好的出路。兩岸關係的當務之急是防止大陸民族主義情緒和台灣民粹主義、台獨路線的持續相互刺激，早日重回和平穩定的狀態，是台灣社會不能再被政黨私利、偏執的意識形態束手束腳。不然的話，如果任由「賴蕭配」與大陸民族主義狹路相逢，未來兩岸轉圜空間恐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