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福被免全部職務：將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才是真正挑戰

自8月29日最後一次公開露面至今，圍繞中國國防部長李尚福而起的猜測終於靴子落地。據新聞聯播10月24日消息，李尚福被解職，免去其國務委員、國防部長、中央軍委委員職務。

李尚福生於1958年2月，現年65歲。他早年畢業於中國人民解放軍國防科技大學，曾任西昌衛星發射中心主任、嫦娥二號發射場區指揮部指揮長，2013年出任總裝備部司令部參謀長，2014年升任總裝備部副部長。2016年他擔任中國人民解放軍戰略支援部隊副司令員兼參謀長，2017年升任中央軍委裝備發展部部長，2019年晉升為上將軍銜。2022年他當選中共二十屆中央委員、中共中央軍事委員會委員，在中央軍委中的排名僅次於軍委主席和兩位軍委副主席。在2023年的全國「兩會」期間，李尚福正式出任國務委員、國防部長，成為副國家級領導人。

火箭軍司令員換人之際，《香港01》在《火箭軍司令員換人 軍隊反腐大動作有跡可循》中梳理了軍隊反腐的諸多跡象，包括時隔五年再次召開的全軍黨的建設會議、《解放軍報》在頭版刊發中央軍委辦公廳印發的《關於建立軍隊廉政風險防範預警機制的意見》、中共中央政治局就全面加強軍事治理進行第七次集體學習、軍委裝備發展部發布《關於徵集全軍裝備採購招標評審專家違規違紀線索的公告》以及習近平到西部戰區空軍視察並強調要「把正風肅紀反腐不斷向縱深推進」。

9月8日，習近平視察78集團軍，指出「要全面加強部隊黨的建設，深入貫徹落實全軍黨的建設會議精神，增強各級黨組織創造力、凝聚力、戰鬥力。要堅持不懈抓基層打基礎，嚴格部隊教育管理，保持部隊高度集中統一和安全穩定。要精心組織實施第二批主題教育，着力解決部隊發展瓶頸問題，積極主動為官兵排憂解難，不斷開創集團軍建設新局面。」也正是在同一天，李尚福缺席了中越防務合作年度會議。在會議召開的前幾天，中國方面告知越南，李尚福出現「健康狀況」，會議推遲。

今次李尚福被免職，據悉因貪腐問題，一方面說明十八大以來的反腐的確無禁區，且永遠在路上。根據官方公布的數據，十八大以來，截至2022年4月底，共有470.9萬人被紀檢監察機關審查調查，其中包括1名正國級、5名副國級、2名軍委委員級、數十名正部級、數百名副部級，覆蓋了政治局、中央紀委、全國人大、全國政協、國務院部委和直屬機構、單位，以及最高人民法院、中央部屬高校、中央軍委各部與各大軍區、各個省市自治區等。尤其是正國級周永康的落馬，既打破了「刑不上常委」的潛規則，也成為過去十年反腐過程中的標誌性事件。

但另一方面，隨着落馬的官員越來越多，人們不再懷疑中共反腐的決心，但轉而開始追問：為何一邊是大刀闊斧的反腐敗，一邊卻是不收手的接續腐敗？不敢腐的懲戒機制、不能腐的防範機制、不易腐的保障機制如何建立？權力真的能關進制度的籠子裏嗎？要知道，反腐常態化不等於制度化，而且在制度化反腐真正建立之前，反腐敗的另一面已經呈現出來。反腐敗為的是淨化官場生態，這樣的反腐運動也是獲得民眾層面讚許的，但隨着反腐敗的展開，官場亦開始瀰漫消極不作為的風氣，因為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

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任建明曾就此評論道，十八大以來腐敗案件增速有所放緩，但仍未到達關鍵拐點，這從落馬高官中不少人在過去10年依然頂風作案，「不收斂不收手」可見一斑。「當腐敗成為一種根深蒂固的官場文化，針對個人的查處就像鐵拳砸在棉花上，難以起到更大震懾效應。經過10年高壓反腐後，若能進行深度總結和反思，通過制度改革，破解『一把手監督』和『同級監督』等難題，未來反腐工作就有望取得更大突破。」

李尚福神隱之際，美國前中央情報局（CIA）中國人民解放軍問題專家懷爾德（Dennis Wilder）這樣評論道：如果中國國防部長和火箭軍高層被免職是因為腐敗，這表明儘管中共進行了長達十年的反腐運動，但體制內仍普遍存在腐敗情況。懷爾德還說，由人民解放軍總裝備部改組成立的中央軍委裝備發展部的腐敗情況，長期以來一直是中國軍隊內部「最嚴重的」。

由此來看，解職李尚福並不難，真正難的是如何建立不敢腐的懲戒機制、不能腐的防範機制、不易腐的保障機制，並將權力真正關進制度的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