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煙草人」背後：是時候向體制內近親繁殖說不

連日來，「多地煙草局要求直系三代血脈不得應聘」的新聞，成為內地社會的熱搜。率先引起關注的是山東省煙草專賣局的招聘公告要求：應聘人員不得應聘錄用後即構成幹部任職迴避情形的崗位，也不得應聘與本人有夫妻關係、直系血親關係、三代以內旁系血親關係以及近姻親關係的人員擔任領導成員的單位系統的崗位。據內地媒體報道，除山東之外，深圳、江西、山西、安徽等多地均有類似要求。

猶記得一年前，類似於「三代煙草人」、「一家三代石油人」的新聞，醒目出現在世人面前，衝擊着不少體制內單位的公信力。現如今，多地煙草局公開要求直系三代血脈不得應聘，無疑是一次進步，是對存在許久的體制內近親繁殖現象說不。

其實，早在2019年，中共中央組織部、人力資源社會保障部便曾印發《事業單位人事管理迴避規定》的通知，規定：「事業單位工作人員凡有下列親屬關係的，不得在同一事業單位聘用至具有直接上下級領導關係的管理崗位，不得在其中一方擔任領導人員的事業單位聘用至從事組織（人事）、紀檢監察、審計、財務工作的崗位，也不得聘用至雙方直接隸屬於同一領導人員的從事組織（人事）、紀檢監察、審計、財務工作的內設機構正職崗位。」此處的親屬關係主要指三代血脈。

不過，從不少內地民眾的切身感受來看，事業單位的迴避制度在執行過程中容易遭到扭曲。時至今日，內地多數民眾仍然堅稱內地是個人情社會，關係的影響無處不在，其中血脈是最重要的關係。去年內地社會引發關注的江西周劼炫富事件，便讓不少人擔心一些地方體制內工作的家族化。十多年前，北京大學社會學博士馮軍旗的博士論文《中縣幹部》，有力揭示出一些地方的權力家族化和世襲化現象。

應該指出的是，只要公開、透明、擇優錄用，舉賢不避親是合理的，不能僅僅因為一些地方或機構的工作人員當中存在親屬關係便簡單進行缺乏根據的指控。凡事應該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不能一概而論。但與此同時，今天內地社會不少體制內單位的人員任用在許多民眾看來，明顯已經超出舉賢不避親的範疇，屬於近親繁殖，有世襲化、家族化的嫌疑。這顯然是不合理的，與國家倡導的公平背道而馳。

在中國古代歷史上，幾乎所有王朝都存在一個致命風險，那就是存在時間愈久，愈難解決根深蒂固的近親繁殖、權力世襲化和家族化困境，進而造成嚴重的不公，一旦突破臨界點，便危及社會穩定。像東晉王朝一度存在的「舉賢不出士族，用法不及權貴」現象，便是深刻教訓。近代中國出現民主共和浪潮，社會主義在中國的興起，一個深層因素是為了追求公平正義，是希望保持權力的民主性和公共性。

長期以來，公平一直是內地社會倡導的基本原則和重要理念，但現實中，總是有不少事情讓公平理念被扭曲，其中一個例證便是不少地方的體制內工作機會。以此邏輯來看，多地煙草局要求直系三代血脈不得應聘，其實是在提醒世人「三代煙草人」現象也許並不合理，是在告訴所有體制內單位應該遵守國家制定的迴避制度。向體制內近親繁殖現象說不，讓人員任用機制更公平，是內地社會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