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畫人物模特都不能小眼睛？一文睇清因瞇瞇眼引發的中國審美論戰

最近「瞇瞇眼」又再次引發內地討論熱潮。起因是有網民翻出2019年中國網絡零食品牌「三隻松鼠」的一則廣告，網民認為廣告中模特「瞇瞇眼厚唇」，有刻意醜化中國人的嫌疑。無獨有偶，日前上映的國產動畫《雄獅少年》在宣布票房破億時，因動畫角色設定都有細長狹小的眼睛。而被網民批評號召抵制。

近年因為「瞇瞇眼」涉嫌辱華的爭議頻出。從《Vogue》模特、清華美院畢業設計模特再到「三隻松鼠」皆是，不過此次「瞇瞇眼」在內地輿論場的討論，比起之前的同仇敵愾，也多了不同的討論聲音。

瞇瞇眼刻板印象源自傅滿州

今年11月，《迪奧與藝術》展覽在上海舉行，中國攝影師陳漫拍攝的一張宣傳照引發軒然大波。《觀察者網》形容這張照片「由下往上惡鬼般的翻白眼神、略帶腫脹的眯眯眼、暗黑瀕死的妝容、清朝的長指套，還有那古怪的劉海，再加上一臉雀斑，充滿着陰森和詭異。」該照片引發辱華爭議，陳漫則道歉。

而要追溯「瞇瞇眼」被標籤為「刻意」符合西方刻板印象，可以從傅滿州說起。傅滿州是西方流行文化成功塑造的一個「邪惡的東方壞蛋」，這個角色從1913年出現開始，通過廣播、電視、動漫等被重新打造，但他經典的外貌特徵：「黃皮膚、長眉毛、狹長的眼睛、鬍鬚和偏瘦的身材」被認為形塑出對東方人的刻板印象，電影《尚氣》上映時，就特意將此角色改名，足見其爭議性。

狹長的眼睛，即「瞇瞇眼」更被視為是對亞裔的種族歧視。在拍照時比出用手指將兩眼眼尾上拉的動作，也被視為是模仿瞇瞇眼的「辱華」的手勢。直到現在，只要出現這樣的手勢，不論當事人究竟有意或是無意，都被會視為是針對亞裔的歧視。而將中國人的形象刻劃成「瞇瞇眼」、時常被批評是「醜化中國人」扭曲審美以迎合西方認可。

《VOGUE》模特是「高級臉」還是「瞇瞇眼」

回顧2019年，《VOGUE》美國版在IG上刊登了一位中國藉模特兒高其蓁的照片，再次引發廣泛爭議。該模特高其蓁出生於上海，長相極富特色，《VOGUE》以「有著獨特的魅力」以及「挑戰主流審美標準」來形容她。但不少內地網民卻認為，《VOGUE》「是刻意放大刻板印象」，是西方對透過中國刻板印象來重申他們對於東方「美」的標準，質疑「是一種文化霸凌」。

與此同時，關於「高級臉」的討論也增多。許多網民提出，眼距寬、高顴骨和獨特的輪廓，高其蓁難道不應該是「高級臉」的代表嗎?但也有網民批評「中國模特就一定要選丹鳳眼和塌鼻梁嗎?」眼型再次成為議論焦點。

時間來到今年六月，清華大學美術學院畢業展的模特兒選用和妝容再次引發「瞇瞇眼」的爭議。網民批評「滿屏的瞇瞇眼讓人倍感不適」、「不是説中國人或者亞裔不能長這樣，但這樣眼睛的真沒見過幾個，也難為一次能找到這麼多眼睛長這樣的」「模特兒刻意拉長了眼型，契合了西方對中國人的刻板印象。」也有評論提到時尚界一直以來遵循西方審美，並以此定義「時尚」是辱華的表現。

三隻松鼠模特發聲　輿論提審美多元

從清華美院、《Vogue》再到陳漫，內地網絡輿論對於「瞇瞇眼」幾乎是一面倒的批評，強調的點在於「刻意迎合西方審美」。但這次「三隻松鼠」廣告模特和《雄獅少年》的「瞇瞇眼」爭議，卻多了不同的討論聲音。

不同於之前的「同仇敵愾」，虎嗅網的一篇《一夜之間「瞇瞇眼」淪為全民公敵？》被廣為流傳。裡面提到主流審美並非「美的全部」，對「瞇瞇眼」的過度批判其實也是文化自信和文化包容的匱乏。此外網絡零食品牌「三隻松鼠」和《雄獅少年》面向的都是中國觀眾和顧客，許多網民認為，不存在「迎合西方審美」的說法。

而後「三隻松鼠」廣告模特也在微博發聲，希望網民停止人身攻擊，她提到「我不知道我怎麼就給辱華扯上了關係，關於網上的評論我很無奈。」她提到，長相是父母給的，「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要遭受這種網路暴力，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打工人，完成我自己的工作。我眼睛小就不配做中國人了？」

針對「三隻松鼠」的爭議，上海市消保委則提到「消費圈的審美要與時俱進」，才能契合消費者新的審美需求。但是所謂的「與時俱進」一詞也有爭議，有網民認為，一味批評瞇瞇眼亦是一種倒退。

「多元審美」在此次的論戰愈來愈多的被提及。有網民提到，在打造或者討論屬於中國人認定的美的時候，也不應該因為怕落入刻板印象而矯枉過正，只因其「符合西方審美」而將之摒棄。但亦有網民認為，「瞇瞇眼」涉及的刻板印象曾經用來「醜化中國」，不能輕鬆看待，而在這些關於「瞇瞇眼」的論辯裏中國社會也在尋找關於審美的不同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