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從封殺馬保國到力捧丁真 中共對宣傳的「收」與「放」
11月28日,《人民日報》旗下人民日報客戶端發表署名秦川的評論文章《馬保國鬧劇,該立刻收場了》。在該文中,作者指馬保國就是「靠譁眾取寵就可以風生水起,靠招搖撞騙就能拓展商業版圖」,而他背後,「推波助瀾、炒作放大馬保國的一些互聯網平台」無非是流量至上,背後還是利益,已經「淪為淺薄而拙劣的商業遊戲」。
而另一方面,中國網路近日最紅火的「野甜男孩」丁真卻在11月30日被《人民日報》「打call」,原因是連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都在推特上連續發了三條Twitter,向海外網友介紹丁真,而《人民日報》也接連報道。
如果把《人民日報》的發聲視為中共刻意封殺馬保國,但卻力捧丁真,其中或可看出中共的審美觀或者「三觀」(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從這兩個例子來看,顯然中共宣傳部對於兩者的判斷有「雲泥之別」。對中共來說,「馬保國」現象的存在象徵互聯網時代在「流量為王」下的一種資本狂歡,而由於馬保國本身被定性成一個武術騙子,因此疊加身他身上的商業利益也存有惡的屬性,所謂「毒流量」就是對此的一種解釋。而對馬保國現象可能越演越烈,中共官媒主動發聲批評,試圖間接讓「馬保國」和背後的「毒流量」從互聯網消聲匿迹。
反之,四川藏族男孩丁真憑其出眾和質樸的外表獲得媒體和網路青睞,可謂是中國近年來最快速火紅的「網紅」,而其後也成為文化旅遊代言人,更成為中國各地旅遊平台的追捧對象。而在華春瑩和《人民日報》的加持下,估計能將丁真的曝光度提升到另一個層次。而中共有意捧紅丁真,除了他出眾和質樸的外表,其實更大原因可能跟「扶貧」有關係。
2020年是中共脱貧攻堅戰的決勝之年,即便中共在11月23日對外宣布中國大陸全國832個國家級貧困縣已全部「摘帽」,但大陸的城鄉和貧富差距仍然十分巨大,因此扶貧工作仍然是「任重而道遠」。而質樸的丁真做為四川文化旅遊代言人,在宣傳上十分具有吸引力,能讓大陸民眾更加意願前往偏鄉地區進行深度旅遊,或能在一定程度上減緩貧富和城鄉的差距。
而碰巧的是,這兩起事件都發生在中宣部現任副部長徐麟罕見發聲警吿之後。或可將這兩個案例視為中共對於未來媒體和網絡輿論的「收放」判準和尺度。
11月19日,在中國南部城市長沙舉行的2020中國新媒體大會上,曾經主管中國網絡輿論的徐麟有一段講話,「無論什麼樣的媒體,無論是主流媒體還是商業平台,無論網上還是網下,無論大屏還是小屏,在導向上都是一個標準,沒有法外之地、輿論飛地。我們要牢牢把握新聞輿論工作的主動權主導權,堅決防止借融合發展之名淡化黨的領導,堅決防範資本操縱輿論的風險。」
不過,雖然從中能夠看出中共的「收放尺度」,也不能說中共的處置就完全沒有問題。
首先,中共對於「封殺馬保國」的下令其實就是簡單地進行一刀切,原本「嘲諷馬保國」的現象只是在次文化領域傳播,但卻因為中共的發聲讓它得以跨界,甚至成為一個社會問題。如果將互聯網平台中網友自發地「嘲諷馬保國」(或稱KUSO、鬼畜、惡搞等意)的「藝術創作」視為僅以利益至上進行的商業遊戲,顯然對於「反諷」這個詞的社會意涵和哲學意涵並沒有完全的掌握。
其實類似的「惡搞視頻」還有很多,網友自行創作的目標也是為了娛樂大眾,但在中共刻意介入的情況下,似乎展開了一個娛樂是否有高下區判的美學問題,而人民日報也以「審醜」來批評「馬保國現象」。
此外,如果資本介入後,即便「馬保國」真的拍了電影又或辦了各式各樣的活動,為什麼中共不能相信「人民」和消費者的眼睛是雪亮的。自由市場這雙看不見的手,最終為何不能讓消費者用行動來淘汰那些不符合大眾審美的作品跟活動呢?
不過更關鍵的問題在於,封殺一個馬保國還是會有千千萬萬的「馬保國」再現。而中共應該反思的問題是究竟什麼樣的社會條件才製造了「馬保國」現象的存在。如果把問題都丟給資本對媒體的介入,那麼「一刀切」的確是最簡易的解決方案,但也使得真實的情況和真正的問題被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