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蘭向近百萬烏克蘭難民張開雙臂　但他們能長期留下嗎？

俄羅斯全面入侵烏克蘭兩年後，逃離家園的烏克蘭移民徹底改變了歐洲的面貌。

作者：查爾斯達爾文大學高級研究員Kate Golebiowska、華沙大學華沙經濟學院和移民研究中心助理教授Marta Pachocka、奧波萊理工大學助理教授Sabina Kubiciel-Lodzińska

據歐盟稱，目前約有420萬烏克蘭人在歐盟國家獲得臨時保護，這使他們有權獲得居留許可、工作權利以及醫療保健和教育機會。數量最多的是德國，截至2023年11月，德國有 120萬烏克蘭人。令人驚訝的是，難民數量第二多的國家是波蘭（96萬），該國沒有接受強迫移民的歷史。

2022年2月俄羅斯全面入侵後幾週，波蘭立即開放邊境，成為烏克蘭難民的主要接收國。截至2022年5月，已有350萬烏克蘭人（佔逃離該國人口的53%）越過邊境進入波蘭。

此後，許多人返回烏克蘭或到其他地方定居，但仍有許多人留下來。為什麼波蘭對如此大量的移民如此開放——他們能夠停留多久？

為什麼是波蘭？

兩國530公里的邊境線無疑為大量難民提供了便利。但烏克蘭和波蘭有更多共同點。他們有着複雜、交織的歷史，其特徵是領土戰爭、相互對抗和歷史分歧，以及語言和文化的相似性和共產主義統治的第一手經驗。

1989年後波蘭向民主過渡期間，來自烏克蘭的移民成為勞動力的重要組成部分。然後，2014年，俄羅斯支持的分離主義分子在烏東引發的衝突，使更多烏克蘭移民前往波蘭。在2022年俄羅斯入侵之前，大約有200萬外國人居住在波蘭，其中約135萬人是烏克蘭人。這些烏克蘭人主要是男性工人，受益於這個勞動力老化和萎縮的國家對勞動力的巨大需求。

鑑於這段移民歷史，波蘭在入侵後展現對烏克蘭人的聲援是合理的。大量已經熟悉波蘭生活的烏克蘭移民在難民抵達時自願幫助他們——其中大部分是帶著孩子的婦女。

這種自發性的歡迎和支持也得到了普通波蘭公民和當地非政府組織的支持。他們甚至向難民開放家園並幫助他們找到（或提供）就業機會。大眾的支持程度是前所未有的。

是什麼推動了公眾同情心的巨大膨脹？雖然有些人的動機是以前與移民的接觸，但蘇聯入侵和佔領的集體記憶也很重要。

隨著戰爭的拖延，一些波蘭人開始擔心難民對該國財政和醫療保健的影響。儘管2022年3 月，公眾對接納烏克蘭難民的支持率幾乎達到了普遍水平（94%），但到2023年9月，這一比例下滑至65%。

政府的顯著轉變

波蘭政府也迅速通過了一項特殊目的法律，給予烏克蘭人臨時保護地位，並獲得與波蘭人相同的公共資助服務，例如福利和就業權，包括企業所有權。該法植根於2001年歐盟臨時保護指令，該指令在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後首次啟動。

截至2023年12月，已有超過164萬烏克蘭人在波蘭申請庇護或臨時保護——迄今為止是東歐人數最多的。他們的保護狀態最近被延長至今年6月30日，預計還會進一步延長。

對於法律與正義黨（PiS）領導的右翼、反移民、民粹主義政府來說，這是一個令人震驚的舉動。畢竟，這正是沒有實施歐盟搬遷計劃以應對2015-16年歐洲移民危機的波蘭政府。2021年，當鄰國白羅斯將數百名中東和非洲移民送往波蘭邊境製造另一場危機時，PiS政府也做出了武力回應。

我們認為，這種悖論可以用烏克蘭難民符合政府當時的接納標準來解釋。他們被視為「真正的」難民（例如，逃離戰爭的婦女、兒童和老人），並與波蘭人有共同的文化特徵。

這種開放的反應與右翼政客和媒體早些時候的言論形成鮮明對比，後者將非歐洲難民視為安全風險和歐盟配額強加給政府的威脅性「他者」 。

波蘭以外的更好機會

由於烏克蘭難民現在持有各種居留許可，由於歐盟規定的臨時保護身份，他們可以輕鬆跨境。自入侵以來，已有超過1,700萬人次從烏克蘭過境前往波蘭，另有近1,470萬人次從另一個方向過境。

2022年8月至2023年6月期間，約35萬名烏克蘭難民也離開波蘭前往其他國家。大約有 10萬人受更好的工資和福利吸引，在德國重新定居。

鑑於其高流動性，有多少烏克蘭移民決定留在波蘭還有待觀察。工作能力是關鍵。2022年，一項調查顯示，波蘭烏克蘭難民的就業率為65%，是歐洲流離失所的烏克蘭難民中就業率最高的。一年後，這一比例僅略微下降至62%。

根據波蘭的其他調查，48%至70%的烏克蘭難民還擁有高等教育學歷。

然而，就像其他經合組織國家一樣，許多在波蘭的烏克蘭人一直在低於其資格的水平工作。一項調查中約有一半的難民表示，他們在2023年找不到工作，這一比例是前一年的兩倍。只有7.7% 的人表示他們不會接受低於自己資格的工作，而去年這一比例為20%。

他們會回家嗎？

然而，難民最終是否返回烏克蘭取決於幾個因素。調查顯示，超過39%的移民打算永久或長期留在波蘭。主要原因包括工作和養活自己和家人的能力、工作滿意度、孩子的意見以及更好的住房。

儘管越來越多的烏克蘭人正在學習波蘭語，但大約三分一人表示需要接受正式的語言訓練和就業援助。

波蘭如何應對這些需求將影響烏克蘭難民是否願意留下來並進一步融入波蘭社會，特別是在新當選的、較自由的波蘭政府領導下。

本文轉載自The Conversation，香港01獲授權編譯，未經授權不得轉載，點擊閱讀英文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