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擬派軍方平定黑幫暴力　「幸福國度」犯罪震撼全歐？

瑞典近日黑幫暴力頻傳，首相克里斯特松（Ulf Kristersson）周四（28日）發表罕見電視講話，將問題歸咎於毒品交易，並表示將與三軍總司令討論軍隊如何協助警方遏制黑幫暴力，他說：「我無法再強調這個情形有多嚴重，瑞典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情形，歐洲也沒有一個國家有瑞典現在的問題」。一向被外界視為「幸福國度」的瑞典，究竟發生了什麼問題？

9月27日，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Stockholm）發生兩宗槍擊事件，造成兩人死亡；翌日凌晨，中部古城烏普薩拉（Uppsala）一間房屋發生爆炸，一名25歲女子喪生，據了解爆炸與幫派之間的衝突有關，惟遇害女子並非預定目標。瑞典三軍總司令畢登（Micael Byden）向當地媒體表示，已經準備好協助警方。目前尚未清楚軍方會如何協助，不過按照之前的討論，可以由士兵分擔部分警察的職務，讓警方有餘力打擊黑幫暴力。

根據瑞典政府2021年發表的報告，該國每年每100萬人中，平均有4人死於槍擊，相比之下，全歐洲的平均數僅為1.6人。瑞典去年情況更見惡化，有超過60人死於槍擊案，是歷年來的最高紀錄。而據瑞典《每日新聞》（Dagens Nyheter）最新的報導，單計9月，瑞典就有12人死於黑幫暴力，創下自2019年12月以來最高紀錄。相關的幫派暴力衝突增加，主要源於一個名為Foxtrot的黑幫分裂內鬨；該黑幫集團由一名庫爾德移民領導，目前藏匿於土耳其。

警方負責人表示，由於移民販毒集團之間的血腥衝突，瑞典正面臨自二次世界大戰以來最嚴重的國內安全局勢。當局又指，近期的槍枝暴力與移民問題、貧富差距和毒品氾濫有關，並估計全國約有3萬人直接參與幫派犯罪或與之有聯繫，暴力活動也從主要城市地區蔓延到以前鮮少發生暴力犯罪的小城鎮。此外，瑞典警方還認為，這些犯罪集團越來越多地利用未成年人士犯案，因為未滿 18 歲的兒童往往不受懲罰，或者被法院判處較輕的刑罰。

國家警察局局長索恩貝格（Anders Thornberg）表示：「國內的犯罪衝突是對國家安全的嚴重威脅，我們正與其他部門一起竭盡全力阻止事態的發展。」不過，該國有聲音批評這些提議都很表面，認為是治標不治本、未有徹底根除暴力的源頭。

一切由對移民「中門大開」而起…

作為「幸福國度」斯堪的納維亞國家之一的瑞典，過去一直是和平與穩定的代名詞。不過，當地近年不斷增加的幫派犯罪引起了大眾的關注，槍擊事件和爆炸事件正迅速成為該國的「新常態」。例如今年2月，一名黑幫少年手持AK-47，在斯德哥爾摩郊區一個民居門外亂槍掃射，嚇煞屋內的一位年輕母親及其年幼的子女。這種暴力罪案在過往完全是難以想像的。

早於2012年以來，瑞典幚派集團聚眾的致命暴力事件便增加了三倍多，兇殺案的死亡人數亦翻了一倍，甚至炸彈襲擊事件也在增加。當地有分析指，外來移民或許是治安惡化的重要原因。過去數十年來，瑞典一直奉行自由的移民政策，如今全國1,050萬居民中約有20%出生於國外。其中，在2015年歐洲難民危機期間，瑞典人均接收的移民人數超過了其他歐洲國家，2017年更有約18萬移民來到瑞典。

大量的移民人口湧入，為瑞典國內衍生出不少問題，包括融入、教育、就業、社會福利以至宗教等。不少人因難以適應及融入瑞典的生活，故此聚眾成幫派，當地現時九成槍擊事件的犯案人，便多為移民第一代與第二代。

中右翼政府去年上台

2022年大選後，首相克里斯特松在民粹主義和反移民的瑞典民主黨（Sweden Democrats, SD）的支持下組建了中右翼少數派政府，結束了該國8年來由社會民主黨領導的政府，並收緊了上述這些移民政策。其所領導的政治聯盟之所以贏得大選，部分原因是他承諾遏制日益嚴重的幫派暴力，並推出了一系列舉措，例如賦予員警更大權力和對槍支犯罪施以更嚴厲的懲罰。

然而，這些措施至今仍未能遏制暴力增加。對此，克里斯特松強調說：「是不負責任的移民政策和失敗的融合，把我們帶到了這個境地。」

另一方面，極右派的瑞典民主黨亦一直推促政府收緊移民政策。除了提高家庭及配偶團聚的移民門檻，更具爭議的是推動立法要求福利部門專業人員舉報無證移民，包括社工、醫生、牙醫、教師等。這由於涉及人權及職業道德，引起不少專員人員反對，近日便有數千人在斯德哥爾摩及哥德堡集會抗議。

瑞典黑幫為何難以打擊？

需要動用上軍隊來打擊黑幫份子，對一個北歐發達國家而言，以往是難以想像。那麼，對瑞典政府來說為何打擊幫派如此困難？

這或許可以從2020年8月的一個事件看出端倪。當時，一個犯罪集團在瑞典第二大城哥特堡（Gothenburg）設置路障抓捕敵對幫系成員，警方其後介入並逮捕了一些人，卻沒有成功起訴任何人。該次幫派衝突最終並非因警方介入制止而落幕，而是因為黑幫之間決定休戰。這件事讓瑞典社會忽然意識到，執法部門經已失去對街頭治安的控制。

當局面臨的主要困難在於，這些幫派犯罪主要集中發生在被高度隔離的移民社區，例如被正式歸類在22個容易發生犯罪與暴力的「極端脆弱社區」中的斯德哥爾摩近郊胡斯比（Husby），當地逾80%人口為新移民或移民後代，大多數來自土耳其、伊拉克、索馬里和敘利亞。

在這些移民高度集中的社區，一般失業率極高，由於瑞典嚴格的勞動法規，缺乏專業技術的新移民很難找到工作。許多青少年因此無心學業，而幫派為他們提供了生活的目標與歸屬感。

目前，瑞典約有一半的幫派成員在外國出生，多達85%擁有移民背景。這些幫派組織結構鬆散，沒有嚴格的階級制度。斯德哥爾摩大學社會學教授Amir Rostami表示，幫派頻繁地使用極端暴力，正是他們不成熟的象徵。他解釋，鄰國德國一些成熟的幫派比較不會使用太多暴力，因這會「對他們的生意不利」。

面對該國日增升溫的幫派犯罪，瑞典政府已決定在2024年前再僱用6,000名警察和4,000名輔助人員。此外，執法部門還要求增設更多監視器，瑞典警方直到近年才被允許監聽罪犯的電話。瑞典警方近年亦派員前往埃森（Essen）和柏林這些德國幫派犯罪率高的城市，了解和研究當地治安管理，尤其正考慮向德國嚴格的槍枝法規，和沒收犯罪資金的方式看齊。

除了執法取經其他國家外，法例方面也是考慮之列。中右翼溫和黨議員Johan Forssell表示，「我們想遵循丹麥模式。」他指出在丹麥犯下謀殺罪的斯德哥爾摩幫派成員被判處20年徒刑，但如果發生在瑞典，他們只會因為未成年，被判在社會機構服務4年。

無論如何，瑞典也得與時間競賽，在黑幫暴力重創國家形象之前，及早採取有效和積極的措施應對，避免類似的犯罪情況不斷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