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萬隻雛鳥罕有死亡　南極海冰消失的企鵝滅絕危機

去年底，《地球與環境通訊》（Communications Earth & Environment）雜誌發表一項報告，指有衛星監察到南極西面別林斯高晉海（Bellingshausen Sea）災難性的驚人一幕：皇帝企鵝雛鳥腳下的海冰，在它們還未長出在海中游泳所需的防水羽毛之前就融化和碎裂了，估計有多達10,000隻小企鵝因此掉進水中淹死、凍死。有份參與研究的英國南極調查局（British Antarctic Survey）科學家Peter Fretwell指出，這次事件預示着未來即將發生的企鵝滅絕災難。

皇帝企鵝有着橙黃色的羽毛，是18種企鵝中體型最大，也是各種鳥類最大的一種，以南極為棲息地；現時全球約有60萬隻皇帝企鵝，分布在南極大陸60個棲息地。

一般來說，成年企鵝會在南半球冬季來臨的時候，即3月左右跳上海冰，它們求愛、交配、產卵、育雛，然後在接下來的數月內餵養雛鳥，直到幼鳥長大。大概到了同年12月或翌年1月，新生的幼鳥才會長齊防水的羽毛，最終投向大海獨立生活。在此過程中，牠們主要在與陸地或其他冰架相連的浮冰上繁殖和撫養雛鳥，而這些海冰必須有足夠堅固的冰層，且在一年間大部份時間保持堅固。

上述的研究報告跟蹤監察了別林斯高晉海的五個島群，包括羅斯柴爾德島（Rothschild Island）、威爾第灣（Verdi Inlet）、斯邁利島（Smyley Island）、布萊恩半島（Bryan Peninsula）和普夫羅格納點（Pfrogner Point），並透過歐盟的哨兵-2號衛星（Sentinel-2）監察企鵝在海冰上留下的排泄物，從而觀察企鵝的活動。研究發現，上述幾個皇帝企鵝主要棲息地的海冰碎裂，導致4個繁殖地的繁殖完全失敗，只有最北端的羅斯柴爾德島繁殖地取得了一些成功。

前所未有　預視企鵝的黯淡未來？

事實上，在任何一個企鵝繁殖季節內，出現同一地區多個繁殖地同時失敗的情況，這是過去從未發生過的。自2016年以來，南極夏季海冰的面積急劇下降，南極大陸周圍冰凍水域的總面積不斷減少，創下歷史新低；其中在過去兩年，別林斯高晉海幾乎完全沒有冰蓋。更重要的是，近幾個月浮冰形成的速度緩慢，加上全球暖化的情況更加嚴重，因此英國南極調查局預測，下半年會對皇帝企鵝族群的繁衍帶來更嚴峻的局面。

上述的研究清楚顯示出海冰縮減與皇帝企鵝生態系統崩潰之間的關聯。隨着南極大陸周圍海水日益暖化，海冰融化的時間越來越早，不只是皇帝企鵝的命運堪虞，其他17種企鵝族群，均同樣面臨生存危機。

據預測，由於南極大陸的季節性海冰持續枯萎，到本世紀末，逾90%的皇帝企鵝將幾乎滅絕。「皇帝企鵝的繁殖週期依賴海冰，牠們感受到這些氣候條件變化的影響，從2018年到2022年，在已知的60多個皇帝企鵝族群中，約有三分一受到了海冰範圍縮小的一些影響。」Peter Fretwell表示。但他補充，若我們不想將這些美麗的鳥類推向絕種邊緣，可以做的是減少導致氣候變暖的碳排放。

目前，皇帝企鵝經已被國際自然保護聯盟（The International Union for Conservation of Nature，IUCN）列為「近危物種」（Near Threatened）。專研海鳥生態學30年的澳洲南極高級研究科學家Barbara Wienecke悲觀地表示，皇帝企鵝已在地球生活數百萬年，「我們可能會在有生之年見證牠們滅亡」。

Wienecke解釋，南極是地球上變暖速度最快的地區之一，氣溫記錄年復一年地被打破，這種災難遲早會發生。她又指，皇帝企鵝進化速度是所有鳥類最慢，代表在行為、解剖和生理方面的許多適應性是經過數千年的進化才形成的。南極洲變化速度遠快於任何預測，皇帝企鵝很難適應這種惡劣條件。

這位海鳥生態學家強調，氣溫升高速度對皇帝企鵝造成致命影響原因不是因為海冰完全消失，因海冰完全消失可能還要幾十年，而是海冰季節縮短。因此，已有聲音建議提升到更為緊迫的「易危」（Vulnerable）類別。

海冰是氣候變化「礦坑裏的金絲雀」

雖然在地球的另一端，北極的海冰已經持續下降了數十年。比較之下，南極的情況似乎更好一些，直至2016年當地的海冰面積還在逐年增加。不過，南極海冰專家Caroline Holmes表示，現時南極海冰的減少，原因主要歸咎於南極大陸周圍異常溫暖的海水和一種特殊的風向，這種風向將海冰推向海岸，使其難以成形。

受到氣候快速暖化的影響，今年不但全球氣溫與海溫創下12萬年以來的新高，同時南極的海冰覆蓋範圍也寫下歷年最低的紀錄，成為「全球沸騰」（Global boiling）的三大指標之一。

今年2月，南極海冰覆蓋範圍僅餘179萬平方公里，即使已進入南半球的隆冬季節，可是海冰的增長非常緩慢。截至上月20日，海冰的範圍較1981年至2022年平均值的1,790萬平方公里還低了220萬平方公里，相當於逾60個台灣的面積，更是1978年有衛星觀測以來的最低值。有氣候暖化專家認為，今年海冰範圍的急劇縮減與全球暖化引發的海洋熱浪、聖嬰現象、南半球噴射氣流的強化、和區域性低壓系統密切相關，也預示着我們正進入一個前所未知的領域。

鑑於海冰是作為極地氣候系統中一項非常關鍵且最為敏感的重要指標，其對世界各地的天氣模式具有重大影響，同時還會嚴重衝擊南極生態系統，不論是從食物鏈底層的浮游生物，以至到身處最頂端的鯨魚、企鵝與海豹等大型生物。因此，以上皇帝企鵝BB的悲慘遭遇絕非個別物種的不幸，而是人類值得高度關注的重要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