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小時無稽拷問　冷靜接招的TikTok CEO周受資是誰？

中美關係緊張之際，TikTok再一次成為眾矢之的，23日在美國國會接受長達5小時拷問的首席執行官周受資（Shou Zi Chew）也首次走入聚光燈下。像許多其他向全國觀眾直播的聽證會一樣，國會議員們通過煽動性的發言、先入為主的問題來抨擊和逼問，但這些或是咄咄逼人、或是令人哭笑不得的拷問，反而使這位40歲、新加坡籍CEO顯得格外冷靜、有耐心。

「是的，（平台上）確實有些不良分子（bad actor）在這裏發佈違反（規定）的內容，而移除這些內容是我們的責任。但整體的體驗是非常正面的。」

「議員，我沒有看到任何證據能夠證明，中國政府有權限獲得這些數據。他們從來沒有向我們索要過。我們也從來沒有提供過......」面臨TikTok無法保護數據的義憤填膺的質問，冷靜答覆的周受資說到一半就被打斷。

「我認為這很荒謬。」加州眾議員Anna Eshoo打斷他的說話。

這一對答在一定程度上概括了這場聽證會，議員們要鬥賣力的狙擊這家中國科技企業，落力作政治表演。儘管在場發問的議員們似乎對周受資的回答並不感興趣，這位年輕的CEO依然要在兩黨議員面前保持尊重、冷靜、思路清晰，為TikTok的數據安全辯護、並試圖打消中國政府利用其數據的疑慮。

周受資完成了這一任務，顯得一眾試圖挑戰他的議員顯得十分滑稽、可笑，甚至連CNN都形容，「TikTok聽證會是個醜陋的政治劇場」（ugly political theater）。

來自北卡羅來納州（North Carolina）的眾議員Richard Hudson問周受資，TikTok是否可以「訪問家庭Wi-Fi網絡」，周受資略顯困惑的回答：「只有在用戶接入wifi網絡的情況下。抱歉，我可能沒有明白你的意思。」

Hudson再補充問道，TikTok會否訪問其他連接了同一個wifi網絡的設備，周受資則禮貌回答說：「議員，我們不做任何超出行業常規範圍的事情，對你的問題，我的回答是『不會』。這個問題可能比較專業，請讓我之後再回應你。」

有用戶將這段對答上傳至TikTok，成為網民笑柄，瀏覽量已經超過800萬。美媒《Insider》引述一位用戶評論稱：「他不明白網絡連接是如何運作的嗎？」（該評論獲得至少56,000讚好。）

在被問到TikTok的中國母公司字節跳動是否會遵循美國財政部的建議、出售股份時，周受資稱：「我不認為這跟公司由誰擁有有關，恕我直言，美國社交媒體公司在保護數據私隱和用戶安全上做的亦不怎麼樣。看看Facebook和劍橋分析（Cambridge Analytica），這只是一個例子。」

曾在Facebook當實習生的周受資，說這番話也有一定說服力。

為解釋TikTok可能被用於情報活動，眾議員克倫肖（Dan Crenshaw）引述中國法律稱：「（中國公民）必須配合中國情報部門的要求，且一旦受到要求，他們便有保密的義務。這包括你。」

周受資右手指着胸口，乾脆的表示：「我是新加坡人。」

聽證會另一個議員瘋狂追問的問題：TikTok是否受中國共產黨控制、與共產黨有關、聽命於中國共產黨.... 周受資都一一否認。而這些充耳不聞的議員卻拿不出任何證據來反駁。

前小米高管、Facebook實習生

事實上，這位年輕的執行官2021年臨危受命時，其土生土長新加坡人身分，哈佛畢業生的背景也許是其受到青睞的原因之一。

中英文皆流利的周受資成長自一個平凡的華裔新加坡家庭，他的父親在建築行業工作，母親從事文員工作。12歲時，他在以高分進入一所新加坡名校——華僑中學（Hwa Chong Institution）。

成年後，他曾作為新加坡武裝部隊的軍官服役。他曾經說自己一生中最艱難的身體體驗，便是服役時在汶萊叢林中的五天生存體驗。搭小屋、煮野山芋、徒步行走近90公里，他的這一段經歷雖然沒有後來的許多光環那麼耀眼，卻磨礪了他的品性，為他後來臨危不亂、擔負重任時的出色表現做了鋪墊。

退役後，周受資前往倫敦大學就讀經濟學、並在哈佛商學院就讀MBA，在此期間結識了他的妻子、台灣裔美國人Vivian Kao。加入俄羅斯科技風險投資公司DST Global後，周受資帶領團隊投資了電商平台京東、阿里巴巴、電召車平台滴滴等一批最成功的中國互聯網企業，也是在這是首次接觸到字節跳動。

當時，這家中國科技巨頭還只是一家只有30人（包括廚師）的團隊，在北京市一個民用住宅裏辦公，研究如何通過文章瀏覽時間等因素來向用戶推送新聞。周受資認為，不以用戶知道的人為依據，而應以用戶的行為為依據推送內容——這個想法看似很簡單、卻非常強大。周受資決定對字節跳動進行投資，支持其創始人張一鳴。

到2015年，周受資加入小米擔任首席財務官，領導了小米2018年的首次公開募股，負責領導小米進軍國際市場。Google前高管Hugo Barra如此形容周受資：「客觀來看，對一家希望成為全球巨頭的企業來說，他比我在中國商界遇到的所有人都更適合去兼顧海內外市場。」

2021年3月，他宣佈加入字節跳動擔任首席財務官，兩個月後，TikTok便任命周受資為行政總裁。當時，特朗普政府正忙着推動TikTok從字節跳動獨立，《紐約時報》引述消息人士稱，字節在挑選CEO時始終顧慮外界反應，曾經執掌迪士尼串流服務的Kevin Mayer之所以一度擔當重任，便是因為他是美國人，能夠與中國母公司相區分，但最終任職3個月便離職，而周受資則成了他的繼任者。

周受資的臨危受命來得順理成章，張一鳴也稱讚他，「對公司和行業有着深刻的了解」。對字節跳動而言，任命周受資正是被如今美國國會上演的情形做準備。這位此前一向低調的CEO在聽證會上表現出色，儘管TikTok前路未明，但不得不讚，字節跳動這次公關杖實在打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