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手流亡之旅：波蘭緣何成白羅斯異見人士避風港？

這兩天，白羅斯短跑女運動員流亡，以及駐烏克蘭白羅斯流亡人士組織負責人被殺兩宗事件，讓白羅斯（Belarus）繼去年發生大規模反政府示威及今年5月客機迫降事件後，再度登上國際頭條。
白羅斯人權狀況問題，備受西方媒體強烈關注。波蘭和烏克蘭這兩個涉事鄰國，一直以來都與白羅斯國內人權及民主運動進程有密切關係。不少白羅斯海外流亡組織都設在波、烏兩國首都，冀方便兩地交流溝通。

早前，白羅斯短跑女運動員齊馬諾斯卡雅（Krystsina Tsimanouskaya）因批評教練決定而被白羅斯國家體育機構勒令退賽回國。她臨上飛機前，突然向日本警方求助，後在波蘭駐東京大使館的保護下，獲波蘭政府批出人道簽證，容許她在波蘭居留。

目前，齊馬諾斯卡雅已登上從東京前往奧地利維也納的班機。基於波蘭政府要求保密，外界暫時未知她將會在維也納轉機前往華沙，還是會短暫停留在維也納待下一步行動。

波蘭外交部承諾，齊馬諾斯卡雅獲得波蘭政府批出的人道簽證，日後可以向波蘭提出難民申請。她亦可以選擇是否留在波蘭，又或者前往另一個「安全國家」。

白羅斯反對派人士拉圖什科（Pavel Latushko）向外媒透露，齊馬諾斯卡雅的丈夫將會在波蘭與她會合。

拉圖什科是典型的白羅斯海外流亡者。他本身是白羅斯前文化部部長。去年爆發反政府示威期間，時任明斯克國家劇院總監的拉圖什科公開反對總統盧卡申科（Alexander Lukashenko）繼續執政，後被盧卡申科政府通緝並逃亡至波蘭，繼續進行支援海外流亡社運人士的工作。

波蘭政府早在去年白羅斯爆發反政府示威期間，已先後向白羅斯反對派提供財政及人道支援，包括為參加反政府示威的白羅斯學者提供獎學金計劃，又向獨立媒體提供金援。據總理莫拉維茨基（Mateusz Morawiecki）去年向國會提交的報告，波蘭向白羅斯反對派的援助金額達1,300萬美元。

華沙去年多次表明立場，要求盧卡申科理應正面回應人民訴求，再次舉行容許海外獨立觀察人員駐場的民主選舉。莫拉維茨基也多次呼籲歐盟介入白羅斯政局，以解決當地的政治危機。

所以，今次波蘭政府率先向齊馬諾斯卡雅提供庇護，對照以往華沙對白羅斯政府的立場，實際上並不令人意外，華沙也有着充足的道義理由──儘管齊馬諾斯卡雅多次聲稱自己拒絕回國，與政治無關。

波蘭與白羅斯有緊密的歷史關係。目前大約有120萬擁有波蘭血統的居民住在白羅斯境內。

基輔也不安全了？

與白羅斯相關的政治醜聞無獨有偶。昨天（3日），一名身處烏克蘭首都基輔、協助白羅斯流亡人士的組織負責人希紹夫（Vitaly Shishov）被發現在離其寓所不遠的一個公園中吊死，當地警方暫未排除有人把謀殺偽裝成自殺的可能性。由於這單案件充滿疑團，而且與齊馬諾斯卡雅流亡事件同步發生，所以引起國際媒體的廣大關注。

希紹夫是烏克蘭非牟利組織「在烏克蘭的白羅斯之家」（Belarusian House in Ukraine，BHU）的負責人，這個組織專門協助來自白羅斯的流亡人士適應烏克蘭的異鄉生活，並幫助安排住宿、就業和法律諮詢服務。

希紹夫也是去年參與反盧卡申科示威後流亡海外的著名白羅斯異見人士。希紹夫一名同事向外媒透露，烏克蘭警方早前曾私下提醒「白羅斯之家」一眾異見人士，指他們生命可能正受到威脅。

「他們警示我們看好自己人身安全，因為有個十分活躍的白羅斯秘密警察網絡正在這裏（基輔）監視着。」「白羅斯之家」成員Yuri Shchuchko向美國媒體Current Time TV表示。

由於烏克蘭政府對白羅斯異見流亡人士特別設有免簽證安排，吸引很多白羅斯流亡組織在基輔設立基地。

而自現任總統澤連斯基在2019年上台後，基輔政治氣氛也愈來愈偏親近西歐自由主義政治價值觀，而且基輔親歐盟民間組織及政治派別勢力一向較具規模，令意識形態較接近的白羅斯反對派流亡組織在基輔更容易適應，便於與國內外民運人士聯絡，協調及安排流亡人士定居當地。除了「白羅斯之家」，「Razam」（白羅斯語意指「在一起」）也是另一個在基輔的反對派流亡組織。

然而，是次希紹夫不幸身亡，雖暫未查明死亡原因，但案件當中的撲朔迷離，讓旅居基輔的白羅斯流亡者難免對自身安全更為提心吊膽。

順帶一提，除了波蘭和烏克蘭之外，立陶宛也是白羅斯政治流亡人士的熱門「避風港」。

立陶宛的社會經濟發展程度相對較高，甚至可被視為歐洲高收入經濟體之一，因此很多白羅斯政治流亡人士，以及非政府組織，例如白羅斯人權之家（Belarusian Human Rights House）、白羅斯監察（Belarus Watch）等，都選擇將流亡據點或辦公室設在首都維爾紐斯。白羅斯反對派領袖季哈諾夫斯卡婭（Svetlana Tikhanovskaya），去年也是選擇逃亡到維爾紐斯，並以此為根據地與歐洲各國領袖持續會面及進行遊說工作。

季哈諾夫斯卡婭得悉希紹夫身亡後，遺憾地說道：「連那些成功逃離白羅斯的人，現在都不能保證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