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旱下種出「綠色黃金」　牛油果成非洲多國經濟新動力

系列導讀：氣候變化對於生態影響逐漸明顯，世界各地出現暖化、乾旱、水災等情況頻繁，人類糧食不足問題響起警號，農民生計所受影響可謂更加直接，我們從非洲、東南亞、拉美三大地區，窺探農民如何適應氣候之變。

氣候變化問題近年一直困擾非洲大陸，部份國家出現大面積乾旱，危及當地不少農作物，如需要大量灌溉的咖啡樹。農作物失收意味對非洲貧困社區農民的生計帶來嚴重的打擊，這也是農業專家一直關注的問題。

有見及此，肯尼亞、烏干達、尼日利亞等多國農民，近年開始種植被稱為「綠色黃金」的牛油果，這種非常適合該區種植的作物，不僅能確保當地農民的穩定收入，在全球健康飲食的風潮下，還有望成為這些國家經濟成長的重要動力。

肯尼亞中部涅里郡（Nyeri county）農夫Steve Mbugua，早前決定清空其原本種植咖啡樹的農地，改種牛油果。這個決定原本備受其他人的質疑，因咖啡豆是肯尼亞重要的經濟作物之一，該國目前為非洲第五大咖啡生豆原產國，咖啡豆年產量約為40,000公噸。

但這後來證明是個聰明的決定，由於咖啡果樹需要大量灌溉，有荷蘭NGO估計，一杯標準濃縮咖啡（125ml）所用上的咖啡豆所耗用的水資源便達140公升。在肯尼亞長期乾旱的情況下，許多咖啡種植園嚴重缺水，這導致咖啡果實枯萎或無法生長。鑑於整個非洲的降雨模式變得越來越不穩定，未來的氣候變化恐令情況變得更糟。

改種牛油果為當地農民，提供了比種植咖啡豆更好且更穩定的收入。Steve Mbugua直言：「由於需求量很大，我知道我一定會賺錢。因為它被認為是一種非常有營養的水果，對健康有很多好處。」

與咖啡豆相比，牛油果的確更適合少降雨的環境，而且需要較少的打理和照料。這使其成為肯尼亞等非洲國家的理想經濟作物，如今它已是肯尼亞最受歡迎的水果之一，全年在當地市場上廣泛供應。

類似的改種作物做法其實並不新穎，當地農民一直在用這種手段來對抗不斷變化的氣候，不過這是少數的做法。此外，農民還透過種植技術來提高作物對疾病和氣候變化的抵抗力。例如，非洲農民會使用當地植物的根莖，接駁牛油果樹的樹枝，以培養出更結實和多產的牛油果作物，而且還更能抵禦害蟲和極端天氣。

全球愛吃牛油果　應對非洲貧窮的「解藥」？

當然，轉型種牛油果背後離不開近年全球掀起的一股牛油果熱潮，世界多國對這種健康生果的需求越來越高。外界認為，牛油果富含脂肪，牛油果的口感比較油滑，其口味接近鴨蛋黃的味道。而且，牛油果含豐富膳食纖維素，有助維持腸道及心血管健康。含豐富鉀質也是牛油果的營養特質，鉀質屬人體每天所需礦物質之一，協助維持身體酸鹼度及水分平衡，可預防及改善高血壓。故此，近年除了個人進食牛油果的需求有所上升，它亦成為了不少餐廳食肆常見的食材，刺激需求。

單計美國，1990年至2017年間的人均消耗經已上升406%。此外，歐洲國家也對牛油果有較大需求，而近期非洲牛油果亦在中國內地備受青睞，有望打入國內的龐大生果市場。這是由於該品種較內地原有的牛油果品種大、成熟度高，其口感也比國內的進口貨更綿密更香醇。

因應全球的龐大需求，牛油果經已成為利潤豐厚的出口商品，但目前只依賴少數幾個拉美國家生產。牛油果只生長在熱帶至亞熱帶地區，不耐寒，需要在溫暖濕潤的環境下成長，因此環境要求也不見得比咖啡豆低。

除了肯尼亞、東非的烏干達、西非尼日利亞和南非等國也受惠於種植牛油果。烏干達農民Baker Ssengendo表示國家的未來或建基於牛油果的種植，他解釋：「牛油果樹的壽命一般有50年，而烏干達的則有60年，換言之一棵樹便能令農民終生受益。」

Baker Ssengendo在烏干達東部馬尤蓋區（Mayuge）的一個1000公頃農場Musubi Farm工作，這也是該國最大的牛油果農場。他說：「在牛油果農場工作，我能實現自己的夢想，同時業界亦想要讓我們的社區擺脫貧窮。」

另一透廂，尼日利亞前總統奧巴桑喬（Olusegun Obasanjo）去年與國內牛油果協會會面時，直言牛油果是尼日利亞的「新石油」，這位前總統也擁有20公頃的牛油果耕地。協會主席Adeniyi Sola Bunmi 表示：「前總統希望國家在 2030 年或之前成為非洲最大的牛油果出口國。」該國目前有120名牛油果農民，協會希望未來培訓更多改種牛油果的小農，並將為他們提供牛油果幼苗等援助。

由此可見，「綠色黃金」在非洲大陸迅速變得普及，如今肯尼亞已是全球十大牛油果出口國，而東非國家整體的相關的出口收入於2019年至2020年間上升三分一。此外，烏干達、尼日利亞等國家計劃在未來十年，大幅增加牛油果栽種及出口的數量。不少非洲農民，均稱讚這種農作物是鄉郊地區貧窮的「解藥」。

小農加降雨　或避免環境污染

然而，這種風靡全球的生果過去曾在世界各地造成環境影響，牛油果種植會造成的水源短缺及破壞生物多樣性。這個問題一直困擾拉美最大的牛油果出口國如墨西哥和智利。這會否為非洲地區帶來相同的命運呢？

據非洲農民和科學家的說法，大規模商業種植牛油果的確會為環境帶來不良影響。不過，他們均認為非洲的牛油果種植大有可為，這是由於區內強調小農經營，加上區內有利的降雨模式，相關的種植預期會帶來較拉美地區少的環境傷害。肯尼亞農業科學家Sammy Carsan表示：「牛油果實際上是天賜之物，因為農民可以用它作咖啡種植的替代品。」

在烏干達，該國計劃未來讓四分三的牛油果由小農生產，四分一由大規模商業生產。Sammy Carsan指出，這種小農帶頭生產的模式已在肯尼亞證實成功，他們普遍只擁有約兩公頃的土地。

奧地利生態學教授Ruben Sommaruga亦表示，小型農場意味着對環境的壓力更小。他解釋：「大型商業生產總是大量使用殺蟲劑，但小農通常不是這樣，少量的作物令他們可以更容易地控制及處理蟲害。」此外，尼日利亞農民 Samson Ogbole亦指，將牛油果樹與農林業系統混合可以減少對環境的負面影響，如在樹木作物周圍種植豆類有助於補充土壤。

至於用水，種植一公斤牛油果需要 2,000 公升水（種植一公斤咖啡豆更是耗水18,900公升 ）。這龐大的用水資源曾令智利的水資源出現短缺，牛油果作業影響了當地人的可用水數量。Ruben Sommaruga指出，在烏干達和尼日利亞，牛油果農場主要位於降雨模式有利的地區，故受到影響較少。

Sammy Carsan也說，頻繁的降雨意味著農民不必依賴人工向土壤澆水的灌溉系統，「在小農環境中，牛油果是在雨水灌溉的基礎上生產的，很少會依賴灌溉系統。」

無論如何，牛油果種植看來勢必會成為非洲農業可見將來的一股不可忽視的行業，在當前的疫情和氣候變化的影響下，將會為當地農民提供重要的經濟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