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衛隊去哪兒？　北海道告急揭示日本防疫困境

日本自踏入第三波疫情以來，疫情持續惡化，12月9日新增2810多宗確診創下單日新高，並有42人死亡。疫情重災區除了東京都地區外，還有北海道和大阪府。其中，北海道疫情嚴峻，中部旭川市更有醫院爆發嚴重的院內感染，超過三分一被感染者為院內醫護人員，當地醫療系統瀕臨崩潰邊緣。
由此事所觸發的「出動自衛隊協助防疫與否」爭議，更成為日本國內近期熱議的焦點之一。

據厚生勞動省的數據，截至12月9日，全國新冠肺炎確診者累計已有逾17萬人、造成2500人死亡。其中，當日65歲以上長者有多達103人確診，是首次單日確診長者人數「破百」，反映長者防疫相關措施或存在漏洞。另外，北海道醫療勞動組合聯合會日前發表了一項針對當地醫護的緊急調查顯示，因疫情急劇擴散，約六成看護人員感到有身體負擔，約七成有精神負擔。

目前，北海道已向中央政府請求自衛隊進行支援。以陸上自衛隊第二師團為中心組成的醫療支援小組，派遣包括醫官、護理官在內的醫療團隊，增援大阪和北海道，現時經已派駐爆發群體感染的旭川市吉田醫院，以及一間療養院進行支援。自衛隊醫療團亦出動到另一重災區的大阪府，大阪政府還緊急尋求臨近的鳥取縣、島根縣派醫增援。

旭川醫院的「絕望控訴」

單從數字來看，北海道疫情或許不及東京、大阪、神奈川和愛知等地嚴重。但由於北海道地廣人稀，醫療資源和人手相對較少，故面對像今次的院內感染事件，當地醫療系統比國內其他地區更形緊張。

作為今次疫情重災之一旭川市，市內兩大醫院旭川厚生病院與旭川吉田病院，均爆發了院內感染的重大危機。截至12月7日，旭川厚生病院已知院內確診感染224人、吉田病院則有184人，確診醫護佔兩間醫院感染病例的三分一，是日本疫情至今最嚴重的「院內集體感染事件」。

早於上月6日，吉田醫院經已醞釀爆發。因自當天起，吉田病院不斷接收大批確診新冠肺炎病人，令前線醫護疲於奔命。然而由於集中管理的分配制度，令更多的重症患者不斷送來，這讓醫院本已有限的人力資源、病床資源和隔離設施變得「超負荷」，令院內交叉感染的情況一發不可收拾。

11月底，院方在得悉前線崩潰和院內群體感染後，已立刻請求旭川市政府協助，希望將重症患者分流至其他醫院，並要求北海道知事派遣醫療增援。可惜，旭川市政府和北海道政府卻不斷互相推卸，遲遲未有行動，令事情膠着超過三個星期。

結果，醫院內的醫護一個個倒下，令醫院陷入崩潰的絕望邊緣。吉田醫院理事長吉田良子於12月1日在醫院網站發出《新型冠狀病毒疫情感染第19報》，以具指控性和悲憤的口吻，直接公開了旭川市府與北海道當局消極處理，又譴責說：「各級政府對於院內感染的吉田醫院見死不救。」

此一爆炸性指控旋即在日本國內輿論和社交媒體中發酵，並惹起不少民怨，質疑旭川市、北海道政府及自衛隊的遲緩，有「見死不救」之嫌。

事件及後亦揭發北海道其他醫院對增援涉事醫院態度消極，他們認為整個北海道均疫情嚴峻，各醫院在疫情下同樣面臨極沉重負擔，是現實情況使然多於見死不救。旭川市政府強調：「隨意轉送吉田醫院的重症確診病人，可能會引發感染外溢的不必要風險。」

出動自衛隊成日本的兩難？

根據日本防衛省的資料，全國共有16間自衛隊醫院、以及其他各基地駐紮的醫務室。擁有醫護資格的自衛官人數約為1,000人左右，以陸上自衛隊的人數佔最多。這些看護官日常會派駐自衛隊醫院執勤，或配置於衛生科部隊和野戰醫院等單位。

有意見認為出動軍隊抗疫並非長久之策，因為軍隊主要任務是用於軍事作戰，而不是搶險救災或是處理疫病；出動軍隊往往視為應對災難的最後一步。正如旭川市市長西川將人事後接受國內媒體質問時指出，不早點發出派遣自衛隊的請求，是因為需要符合自衛隊災害派遣的三個原則，即「非替代性」、「公共性」和「緊急性」。所謂的非替代性，即是指除了自衛隊以外，經已沒有其他替代人力的選擇。

當時市政府和北海道廳均認為，可以從北海道其他單位調派醫護人員，因此並不符合上述的非替代性原則。在雙方的協調下，他們原本以為可以借調北海道至少70名醫護人員。只是隨着疫情升溫，令地區醫護人手變得緊張，大規模確診令他們無法集中資源應對旭川市的問題。

的確，防疫並非自衛隊的工作，直接負責的厚生勞動省才是應該支援和被問責的一方。再者，日本四國與中國地區近期有養雞場爆發了嚴重的禽流感，數十萬養殖家禽遭到撲殺，同樣需要請求自衛隊的出兵增援與協助。今年8月，自衛隊亦曾出動20名看護官員協助沖繩的災害派遣請求。如今，北海道和大阪府亦同樣需要自衛隊增援，令人關注任意動用軍方的情況。

陸上自衛隊出身的自民黨議員佐藤正久早前公開批評大阪府知事吉村洋文，指責對方把自衛隊當成雜工。令他不滿的是，對於向自衛隊請求支援的內容模糊，感覺像是一旦遇到重大困難就找自衛隊幫助。畢竟自衛隊的人力實際上也有限，在全國疫情肆虐下，自衛隊的醫護人手難以照顧龐大的需求。

是次旭川事件反映了日本政府在疫情期間的兩難，一方面自衛隊並非主責防疫，但類似旭川事件卻令自衛隊被批評見死不救，最終也只好有限度出動支援。這對於東京當局而言或許並不樂見，畢竟政府面臨明年舉辦東京奧運會的龐大壓力，也要考慮自衛隊會否在抗疫和逐步重啟奧運工作上發揮協助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