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童軍醜聞・下│性侵傳聞數十載 「鴕鳥政策」傷透民心

撰文:羅保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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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提及美國童軍的歷史起源、發展,以至在美國社會的價值地位。很多人或許會疑惑,這個原本形象正面、為社會各界培育精英的童軍組織,為何會發生這麼多性侵事件,它又是如何一步步走向變成全球最大的「戀童癖」團體?

閱讀上篇:史上最大性侵事件 主角竟是百年「美國夢」組織?

其實,自上世紀70年代起,美國童軍教官騷擾和猥褻青少年時有聽聞。1991年,《華盛頓時報》首次披露了童年的性侵醜聞。

近年,不少曾於童軍活動經歷性侵的受害人紛紛挺身控訴。56歲的James Kretschmer表示,自己在12歲時多次遭到一名童軍教頭性侵,地點包括營地和家中,歷時足足4年,直至對方轉移新目標為止。這段痛苦的回憶折磨了他長達44年之久。他更因此患上抑鬱、以及酗酒、吸毒的習慣,還經歷了四次婚姻失敗和自殺不遂。

許多受害人是在童軍營地中,受到教官的性侵。(Getty Images)

另外,有受害人憶述自己被教官命令他脫光衣服並躺進浴缸中,跟着給他播放色情錄影帶,要求他模仿片中人物的淫褻動作,教官事後告訴他這是「秘密任務」,以培養忍耐吃苦的精神。也有受害人被教官帶回家性侵後,因害怕而向家人和盤托出,繼而發現其兄長也曾遭同一教官性侵,最終兄長也因此事而自殺離世。還有受害人表示,自11歲起加入童軍後被教官性侵過百次,教官更對他說:「這是很平常的事,大家都這樣做。」

不僅於此,有接觸過多名受害人的律師指出,童軍內部一些人已將這種性侵行為視作獲得榮譽的「潛規則」。教官會對乖乖就範的人給予額外奬章,不聽話的則會威脅開除。

美國童軍面臨數以萬計訴訟,圖為個別律師代表召開記者會。(Getty Images)

2012年,在俄勒岡州最高法院的要求下,美國童軍協會首次公布了1247名違規領導和義工的檔案,時間橫跨1965年至1985年。當時有參與的律師對事件數量之多和牽涉範圍之大感到驚訝,直言:「毫不誇張的說,美國童軍經已是地球上最大的戀童癖組織。」

然而,面對眾多性侵事件,美國童軍為保面子,卻選擇一直掩耳盜聆,不但未有將涉及人交給執法機構跟進,甚至容許一些嫌疑人留在組織之中。去年初,根據美國童軍協會的數字,由1944年到2016年期間,共有逾7800名成年人通過童軍活動對12,200多名受害人進行性侵。自此,協會才在巨大的輿論壓力下,着手處理積壓多年的性侵個案。

童軍一直忽視組織內部有關性侵的問題。(Getty Images)

2019年,包括紐約州、加州在內的州份放寬涉及此案的追溯期,令許多兒時參與童軍被性侵的受害人紛紛出來控訴,致使相關的訴訟案大增。

這些年間,美國童軍經已耗費大量資金應付性侵官司和賠償。截至2019年底,協會合共支付1.5億美元的法律費用。面對堆積如山的訴訟案件,加上長年混亂的財政管理,美國童軍於今年2月向聯邦法院申請破產。若成功申請破產保護,組織需要變賣資產,以籌組信託基金向受害人提供公平的補償。

形象亦破產 傷透美國民眾心

今年4月,美國童軍發表聲明,對任何在童軍活動期間被性侵的人道歉,重申一旦發現組織內有人有相關前科將永不錄用。

性侵醜聞經已傷害無數美國人的心。(Getty Images)

對於這個象徵着美國價值觀的老牌團體,許多人對相繼曝光的性侵醜聞感到悲哀。有網民表示:「事件讓我感到哀傷,我在童軍中學到如克服困難、節儉、生存技能等寶貴的知識。」也有人憤慨道:「性侵醜聞出現在教會、學校、體壇,如今連童軍也有。這些地方的共通點是容易出現戀童癖,但原本可以告發他們行徑的人卻沒有發聲。」

有研究兒童性侵的心理學者和醫生表示,男性往往比女性更遲公開事件,因為他們面對不同的社會標準,而且部份人害怕同性戀。波士頓兒童醫院兒科醫生Eli Newberger表示:「男女(受害者)都會感到恥辱,不幸的是對於男性來說,還有另一種恥辱就是無法保護自己,被發現自己無能為力。」

美國童軍協會性侵指控:圖為2月18日,賓夕法尼亞州美國童軍協會總部商店中的童軍制服。(AP)

組織到底有沒有「改過自身」的機會仍是未知之數。申請破產的是美國童軍全國執行委員會,資產僅約10億美元,由於受害者人數遠超估計,額根本不足夠賠償,而不包括261個分佈於美國各州的地方委員會。全國執行委員會申請破產的做法,顯然是想保住地方委員會,限制他們能被取用於賠償受害人的資產。

除了天價的索償,童軍會員數目近年節節下降,已為財政帶來壓力,今年新冠肺炎疫情導致童軍活動幾乎悉數停止,大大減少了童軍組織的收入。組織其中一位代表律師Jessica Boelter指出,申請破產保護至今已花費4100萬美元,拖延得更長,組織恐怕於明年夏天就再沒有資金營運下去。百年組織會否因此瓦解?醜聞是否已令這個品牌難再重獲美國人民信任?這仍需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