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苗│發展中國家注定搶輸？　疫苗研究和分配的公平考量

新冠肺炎疫苗的研發工作正進行得如火如荼，部分疫苗或有望今年底面世。然而，在疫苗研發以至其後各國的供應分配等問題卻極其複雜，部份議題也格外容易惹起爭議，如在研發國以外的國家進行測試被指是拿別國人民做「白老鼠」，讓人反思疫苗研發以至分配的公平和公正性。

早於今年四月，法國有醫生曾提議因非洲缺乏防疫資源，很適合作疫苗的實驗地，惹來各界反彈，就連世界衛生組織（WHO）總幹事譚德塞也罕見動怒，砲轟言論是「令人震驚且恥辱」。他認為種族歧視的言論無助於對抗疫情，只會破壞團結。

七月中，美媒報道中國中石油員工疑在未被告知疫苗風險下，獲邀接受中國國藥集團的新冠肺炎疫苗注射，被指有拿這些人做「白老鼠」之嫌。近期，由於多款疫苗紛紛進入第三階段臨床測試，其中不少也是在研發國以外的其他國家進行，拿別國人民來當「白老鼠」的指控再次甚囂塵上。

其實，「白老鼠」的指控未免太過，原因是相關的臨床測試需要考慮多項因素，包括測試地疫情是否嚴重、個案數量、患者分布、是否易於追蹤個案等，唯有這樣才能在科學上提供充足的數據來判斷疫苗的成效。這也正好解釋了為何有疫苗生製商選擇在全球120個國家進行第三階段的測試。

另當別論的例子，或許是俄羅斯的「衛星V」（Sputnik V）疫苗。西方科學家普遍抱有質疑，因為此疫苗只經過不足兩個月的人體測試，便率先於8月12日註冊，認為俄方想藉此突顯國力，在全球範圍內爭奪話語權以至龐大的國際疫苗市場，擔心俄羅斯或將國家威信置於穩健的科學和安全之上，斥責普京政府「魯莽、愚蠢和不道德」。

「瘋搶疫苗」下的無奈之舉

雖然各國目前還處於研發疫苗的道路上，但一場疫苗爭奪戰早已悄然展開。早於今年5月，美國政府已宣布提供12億美元助力英國藥廠阿斯利康（AstraZeneca）研發疫苗，並預定了3億劑。同月，美國還向法國製藥公司賽諾菲（Sanofi）追加投資3,000萬美元，獲得了其新冠疫苗最大的預訂權等。

德國、法國、意大利和荷蘭等歐洲多國則在6月組成「疫苗聯盟」，與阿斯利康簽署協議，預定4億劑疫苗。日本同樣已經與阿斯利康展開磋商，以期待在2021年春節前後啟動預防疫苗接種。疫苗尚未上市，發達國家早就已經鎖定目標，做好搶購疫苗的準備，留給發展中國家的可能少之又少，更何況這些疫苗甚至難以滿足發達國家本國的需求。

因此，除科研本身的考量，各發展中國家也面臨如何在發達國家「瘋搶」疫苗的情況下，為本國取得所需的疫苗。

舉例，巴西由於疫情嚴峻，累積確診人數高居全球第二，擁有超過376萬新冠案例，僅次於美國。該國參與了多款疫苗最後階段的測試，例如北京科興、德國生物技術公司BioNTech與美國輝瑞藥廠（Pfizer）合作的mRNA疫苗、牛津大學與阿斯利康的腺病毒疫苗等，甚至有一些前線醫療人員自薦試打疫苗，以求讓國家早日脫離新冠疫情的險境。

哈薩克和菲律賓等疫情較嚴重的發展中國家，同樣正密切關注俄羅斯疫苗試驗的進展，並有望成為首個購買該疫苗的國家。此外，俄羅斯直接投資基金總裁德米特里耶夫（Kirill Dmitriev）上月中透露，俄方已經與5個國家達成疫苗生產協議，拉丁美洲、中東和其他地區一些國家，已經表達引進俄製疫苗的意願。不過，哈薩克、菲律賓等國優先考慮俄羅斯而非中國或西方國家的疫苗，可能實屬無奈之舉，說明退而求其次總比坐以待斃好。

有待完善的「優先原則」

歸根究柢，即便新冠疫苗有望於年底面世，惟數量有限，誰人優先接種，勢必引起一番爭議。

疫苗研發和生產的投入巨大，根據流行病預防創新聯盟（CEPI）的估計，研發階段需要高達3.79億美元至6.75億美元（約29.3億港元至52.3億港元）。到生產階段，由於新冠病毒的高傳染性，生產線需要滿足P3實驗室要求，並與其他的疫苗生產線分開，所以需要新建疫苗生產車間，衍生龐大開支。因此，疫苗研發國也有需要平衡這些方面的負擔，從後再把疫苗生產工序輸出至其他國家，擴大生產。

有見及此，不少國家也開始相關的疫苗優次安排。如中國早前承諾優先給予湄公河及非洲國家。澳洲總理莫里森（Scott Morrison）亦宣布，若澳洲生產出有效疫苗，將提供給太平洋島國和一些東南亞國家。此外，世衛組織建立了一個全球新冠疫苗共享計劃（COVAX），旨在指導各國如何共享疫苗。

當一個國家已購置到疫苗，如何有效地分配給國民，就是一個下個問題。美國衛生部門已表明希望在九月底前，就國內如何分配疫苗擬定指引。專家表示，這個決定令人煩惱，人們都希望優先接種疫苗，除了弱勢社群和醫護，首批疫苗亦可考慮予疫區民眾或參與疫苗測試的人接種。

一般而言，醫護人員和弱勢社群將是首批接種疫苗的人。疫苗分配諮詢小組成員之一的國家衛生研究院（NIH）總監Francis Collins則提議，政府同時考慮地理因素，令疫區民眾也可優先接種疫苗。Collins亦補充，不應忽略參與第三階段測試的安慰劑注射者，因為沒有他們作對比，則無法知道疫苗是否真的有效。她稱：「我們欠他們一些特殊的優先安排。」

在全球均寄望得到疫苗的情況下，類似的供應和分配爭議定必不斷上演，各國或需在此問題上加強溝通合作，協商完善的機制來公平地分配日後生產的疫苗，妥善解決今次新冠疫情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