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倫談判破裂 TikTok靠設海外總部能「去中國化」?
《星期日泰晤士報》在19日報道，字節跳動（ByteDance）與英國政府有關抖音海外版TikTok在倫敦設立總部的談判事宜已經暫停，原因是「更廣闊的地緣政治因素」（wider geopolitical context）。這最新進展很難令人不想入非非，將之與英方在本周公布的華為禁令聯繫起來。
像字節跳動這樣的中資科技公司，如何在未來地緣政治日益嚴峻的情況下，繼續推行其海外戰略？
《星期日泰晤士報》報道出街後，CNBC最新引述消息人士報道，字節跳動至今仍未落實海外總部的選址，不過它的考慮因素包括儘量遠離涉及華為相關的政治風暴。英國政府7月14日正式公布禁止中國電訊設備商華為（Huawei）參與當地5G網絡建設，並下令英國電訊公司要在2027年前拆除所有華為安裝的設備。
英方對華為的舉措，是令到字節跳動對倫敦卻步的主因嗎？
意在規避政治風險
對於TikTok來說，在英國設立總部，自然是其歐洲市場戰略的一部分。本來，未有上市的字節跳動，設立TikTok海外總部的最理想地方，當然是美國。TikTok早在今年較早時間，已努力達致這一目標，包括聘請了迪士尼專責串流業務的管理層Kevin Mayer，還在加州聘請多位專業高管，一度讓人以為TikTok即將在美國落戶。惟美國政府對TikTok的個人私隱、國防安全威脅存在質疑，加上近月中美關係劍拔弩張，TikTok固不希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那麼，後備方案則在英國。
畢竟歐洲市場對TikTok還是很有吸引力。根據數據分析公司Sensor Tower的資料顯示，TikTok在2019年於歐洲市場斬獲9100萬次下載量，讓TikTok成為全年歐洲市場第四大的非遊戲類手機應用程式，僅次於Facebook旗下的WhatsApp、Instagram和Messenger。
TikTok早在三月份已聘請了前英國文化、媒體及體育部網上宣傳部門主管，主理歐洲宣傳推廣；從華納音樂集團（Warner Music Group）挖角駐英國的副總裁Ole Obermann，主管TikTok的全球音樂事務；又收購位於倫敦的人工智能音樂製作新創企業Jukedeck，該新創企業創辦人Ed Newton-Rex，目前替字節跳動統籌歐洲人工智能實驗室的研發工作。
現時TikTok在歐洲聘請了約1,000人的團隊，其中800人在英國和愛爾蘭。原本TikTok在倫敦設置總部的計劃成事，更預計可為當地創造約3,000個就業機會。
不過，誰料到中英外交僵局急劇升溫，TikTok盤踞英國的大計，遇到了在美國同樣遭遇的阻滯。
除了英國之外，TikTok還有其他選項嗎？
消息指出，愛爾蘭都柏林是TikTok目前最有可能的潛在總部選址。TikTok目前在當地已有一定員工數量。
都柏林低稅率的營商友善環境，加上擁有大批出色的科研人才，吸引不少歐美科網巨擘進駐。譬如Facebook在美國以外的海外最大分部，就是在都柏林。Google和Twitter的歐洲分部辦公室同樣設於都柏林。
所以，即使英國與字節跳動最後談不攏，字節跳動若想在歐洲續建總部，深化海外市場布局，也不是沒有後路。
以美為首的圍堵之勢已成
早在TikTok早前已在印度遭遇史無前例的強力禁制。印度政府下令禁用59個來自中國的應用程式，當中包括字節跳動旗下的TikTok、Helo等產品。
後來，美國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副總統彭斯（Mike Pence）、國務卿蓬佩奧（Mike Pompeo）在本月初亦相繼表示，考慮禁用TikTok等來自中國的社交應用程式。雖然未有出現有關措施的實質操作內容，但美國政府對TikTok的戒備水平，已屬前所未有。
若印度和美國共同禁制TikTok，對字節跳動來說是個巨大的災難。印美兩國是TikTok頭兩大的海外市場，來自兩地的下載量佔TikTok總下載量接近四成。
「五眼聯盟」亦隨即回應。除了英國的最新舉動之外，澳洲總理莫里森（Scott Morrison）接受電台訪問時也指，坎培拉政府一直留意着TikTok可能透過程式取得用戶個人資料的潛在個資安全威脅，更揚言稱當局會在「有需要時採取行動」。
去中國化是新出路？
字節跳動希望儘可能避免地緣政治對企業的最大衝擊，這數周已多番作出反應，譬如將TikTok從香港市場撤出、遊說印度政府重新允許字節跳動旗下應用程式在當地准入等。
其實，歸根究底，TikTok之所以引起各國注意，最主要還是它「來自中國」。所以替TikTok「去中國化」是字節跳動進一步進軍海外市場的先決條件──尤其在今時今日地緣政治這般劇烈猛撞的國際營商環境之下──建立海外總部是它「去中國化」的第一步，刻不容緩。
TikTok謀求設立海外總部的消息，最早於去年12月由《華爾街日報》披露。報道提到，字節跳動當時的心儀目的地有新加坡、英國倫敦和愛爾蘭都柏林。
《華爾街日報》認為，設立海外總部，除了讓TikTok意圖洗掉「來自中國」的色彩，而且還有利擴大應用程式在美國、歐洲、以至東南亞的市場份額。
然而，在各國政府眼中徹底去掉「來自中國」的色彩，未必如此簡單。投資顧問機構中國首創（China First Capital）主席Peter Fuhrman認為，TikTok即使在海外設立了總部，也很難可以「蒙混所有人」（unlikely to fool anyone）。「這就像一隻熊貓穿了一件商務西裝……它仍然會受到中國內部嚴格的內容政策所約束。」Peter Fuhrman說。
另一道疑問是，如果TikTok真的要徹底跟母公司或中國完全脫離關係，又是否真正可行？是否違背把中國科技產品帶出去的初心？又是否字節跳動所樂見的？
字節跳動目前面對的海外處境，到底何去何從，值得為其他意欲深化海外市場佈局的中資科技企業所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