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的墮胎:新冠疫情下被忽略的苦難與爭議

撰文:藺思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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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去的三個月裏,Jasmine George創辦的生育健康服務熱線(Hidden Pockets)接到了比往常多三倍的電話。打來電話的都是礙於疫情無法獲得避孕、驗孕產品及墮胎服務的印度女性。21歲的Sadhna Gupta便是其中一位。

今年3月24日,印度宣布實施全國性的封鎖措施。所有居民被要求待在家不能外出,除運輸必要物資等個別情況外,道路、水路及空中交通以外也通通被暫停。但Sadhna卻在這期間發現自己意外懷孕了。

被困在家中的Sadhna只好自己到藥店購買墮胎藥。正常情況下,這類藥物必須有醫生開的處方才能服用,但此時的Sadhna別無選擇。服下墮胎藥後,Sadhna開始感受到劇烈的疼痛、血流不止,她找到了Hidden Pockets的服務熱線,撥通了電話。

3月25日起,印度進入長達21天的全國性封鎖期。圖為印度首都新德里(New Delhi)的街道。(GettyImages)

公司創始人Jasmine對《衛報》(Guardian)記者表示,對當事人來說這是很可怕的情況,「你在強烈的痛症中,好幾個小時血流不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又沒有人能幫助你,這會讓人非常恐懼。」

由於新冠疫情的爆發,印度的醫療體系不堪重負。公立醫院被越來越多的確診和疑似染病的患者擠滿,缺乏防護裝備的私人診所在按政府規定之下關閉。像Sadhna一樣的需要墮胎的女性打電話到醫院,卻被拒絕或者告知晚些再來。本來只需要藥物墮胎的女性也被迫採取墮胎手術。

可是,早在3月底印度剛剛宣布封鎖時,其衛生部暫停了與疫情無關的非必要醫療服務,這其中就包括墮胎服務。

對在疫情影響下被忽略的墮胎服務,Jasmine如此評論:「災難到來時,沒有人會談論性和生育健康問題。」事實上,類似的情況不止在印度國內存在。

美國德州總檢察長帕克斯頓(Ken Paxton)在疫情期間,成功在州內推行墮胎禁令。(GettyImages)

德克薩斯州墮胎之爭

在美國,包括德克薩斯州(Texas)、路易斯安那州(Louisiana)、阿拉巴馬州(Alabama)等州的州政府及司法部長卻堅持將墮胎視為非必要的醫療措施,將在 紛紛在3月到4月間暫停墮胎服務。

對於擁護生命權(「pro-life」,即反對墮胎)的一方而言,這是絕佳的機遇。自1973年最高法院在羅訴韋德案(Roe v. Wade)中承認婦女墮胎權後,墮胎在美國成為一項被保護的權利,但各州卻有權利在保護民眾的健康安全需求下對其進行規管。 擁護生命權的一派此後便不斷試圖挑戰這一法律,阿拉巴馬州就在去年5月簽署了《人權生命保護法案》,

德州總檢察長帕克斯頓(Ken Paxton)則藉疫情之機,提出在當下的醫療危機之下,把醫療資源用在抗擊新冠肺炎上對保護民眾安全至關重要。他以此為理據,在聯邦第五巡迴上訴法院勝訴後成功在短期內禁止了墮胎。

他稱,「那些沒有遵守德州法律、提供墮胎服務的人,顯然對醫療危機下正在遭受苦難的人們毫無尊重。」

墮胎權在美國各州都是一個充滿爭議性的話題,政客常常藉此來爭取選票。(GettyImages)

然而另一方面,在大量普通民眾失業、失去收入來源的時刻,雖然有政府的抗疫額外失業救濟,但終究是朝不保夕,懷孕大概是大多數人都無法面對的現實。就在不久前,一位來自德州20歲的酒吧女侍應就因為意外懷孕,不得不花費15到20小時的時間,驅車前往允許墮胎的鄰近州尋求服務。

多年以來,在墮胎權的問題上,擁護生命和擁護選擇(「pro-choice」)兩派一直僵持不下。一方面,擁護生命的人認為墮胎等於謀殺,另一方面,擁護選擇的人則認為,即便墮胎存在倫理方面的問題,但縱觀歷史,無論法律如何規定,人們出於現實的考慮總會想法設法的採取墮胎手段,包括去找冒牌醫生、自己吃藥等。唯一不同的是採取墮胎的方法是否安全、會否對孕婦生命造成威脅而已。

今年4月中,在一群醫生和維權人士的要求下,印度衛生部將墮胎重新列入了必要醫療服務的清單中。但在現實中,迫於真正有接待能力的醫院和診所少之又少,許多印度女性依然缺乏墮胎的渠道,只好進行危險的自主墮胎。在持續的疫情之下,無論是在美國德州還是印度,女性健康權的問題依然懸而未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