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蘭極右連任：宗教保守對LGBT點起選戰火花

波蘭選舉點票結束，右翼總統杜達（Andrzej Duda）以51.2%得票率，險勝自由派對手、華沙巿長恰斯科夫斯基（Rafal Trzaskowski）。這次選舉結果被形容為自1989年以來最緊湊的一次，右翼民粹與自由派拉据勢均力敵。在波蘭，天主教仍然佔有相當重要的地位，杜達在選戰期間有關「性小眾」的一席話，意外地成為了這場選舉的核心爭論。

「LGBT並不是一類人，他們是一種意識形態。」杜達早前形容，這種意識形態比共產主義來得「更具破壞力」。

這一番話，觸動了波蘭全國人民的神經。

杜達所屬的法律及公正黨（PiS）自2015年開始執政，以宗教保守及民族主義主導國家政策，包括反對墮胎、同性戀、捍衛傳統家庭觀念等，在福利政策上相當闊綽，不亞於較富裕的西歐或毗鄰的波羅的海鄰國。作為不少西方自由派眼中的極右政黨，PiS穩坐執政之位長達五年而且再度勝選，絕對是不容忽視。

其中一項相當重要的因素是天主教信仰。

縱觀歐洲廣泛地區的天主教及活躍信徒數目連年下跌，波蘭卻是少數依然宗教活躍的歐洲國家之一，2005年一項調查顯示，波蘭的天主教徒佔比高達88%，聲稱自己是活躍天主教徒的有58%。而根據波蘭外交部數字，95%波蘭人擁有所屬的天主教會。

不少家庭每逢周日都會扶老攜幼上教會或出席祟拜活動，重要的國家紀念節日都不乏宗教巡遊或儀式，本身為波蘭人的已故教宗若望保祿二世，在國內也享有祟高地位。

某程度上，該國的極右勢力跟宗教力量是形影不離，每年一場的極右遊行，規模為全歐洲最大，除了民族主義者，很多天主教牧師和修女參與，唱着聖詩，拿着十字架、玫瑰念珠等。11月11日獨立紀念日遊行，近年的極右氣氛越加濃厚，夾雜一些着反伊斯蘭及反猶太訊息。

過去十年，PiS打的正是宗教及社會保守旗號，加上廣泛的社會福利政策，成功斬獲不少大城巿以外地區的支持，小鎮鄉村成為票倉。「派糖」絕不手軟，其中最為人樂道的是向全國18歲以下「孩子」派發每月500茲羅提（約980港元）津貼。另一方面，PiS亦推動把最低工資提高一倍，並提供超長有薪產假，鼓勵家庭生育。

須知道，波蘭人的平均月入大約5600茲羅提（約11,000港元），在歐盟成員國之中仍屬中下水平。儘管部分投票給PiS的選民不太認同該黨一些右翼理念或民粹作風，卻不得不承認每月500茲羅提的家庭補貼對生活來得重要。

再者，在歐洲新冠肺炎疫情（COVID-19）爆發之初，屬疑歐派的杜達政府也迅速下令關閉邊境，以及各種社交距離措施，成功阻截國家出現疫情大爆發，也利好今次選情。杜達再次勝選，反映的是社會保守主義及福利政策仍擁有廣大民眾支持。

相反，這次主要挑戰他的恰斯科夫斯基來自「左傾」的首都華沙，作為巿長的他曾參與LGBT大遊行，承諾支援巿內同性戀社群，包括在學校提供反歧視、反欺凌教育。杜達及PiS卻抨擊此舉是荼毒下一代與破壞家庭觀念。

不可忽視的是，波蘭不少天主教會亦公開支持杜達及PiS，在教堂門外張貼競選海報；克拉科夫（Kraków）大主教Marek Jędraszewski形容同性戀是「彩虹瘟疫」好比侵佔波蘭的蘇聯，「這意識形態的威脅就好比一場紅色瘟疫（the Red plague）」。

本身是羅馬天主教信徒的杜達，在選舉前的數周，他與PiS成員都不停打反同性戀牌，文化戰爭意味相當濃厚，更是越打越醜惡。其中一名PiS政客，在國營電視台訪問中直稱「LGBT人士不等於正常人」；另一名PiS議員更上載帶有歧視成分的漫畫：把同姓婚姻形比喻為一名男子與一頭山羊結婚。

波蘭本身是一個單一民族（homogeneous）、單一語言、絕大多數天主教徒的國家。除了歷史上的反猶太、恐德（Germanphobia）等政治調子，這樣的「恐同」及反性小眾的政治舉動卻是絕無僅有，執政黨對性小眾展開醜惡攻擊，引起了批評聲音，也變相為左翼催票。

杜達的險勝、恰斯科夫斯基以些微差距敗選突顯了波蘭社會撕裂，無疑動搖了過往數年右翼民粹的政治傾向，青年與年長之間、城鄉之間的對立越見明顯。PiS靠派福利拉攏右翼及中間派選民的策略，也許難收恆久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