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平民日記：歐美何時才能「全民戴罩」？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已然成為百年來最嚴重的全球公共衛生安全危機。值此疫情期間，每個人都被捲入其中，每個人都有其獨特的感受。有些人的經歷令人悲傷，有些人的經歷則可令人會心一笑。
《香港01》嘗試聯繫那些願意分享故事的普通人，將其不平凡的內容予以呈現，希望能帶讀者更清晰地認識、理解、看待這場全世界共同面對的經歷。

短短一個月前，若你走在巴黎、米蘭、紐約街頭，仍很難發現戴口罩的身影。但來到今天，口罩在新冠肺炎（COVID-19）疫情爆發的歐美國家愈來愈難以或缺。當西方政客與科學家轉變立場，鼓勵民眾佩戴口罩，普通人又作何反應？

01記者採訪了幾位歐美市民，陳述他們的感受。

異物、壓力來源　西方人眼中的口罩

住在巴黎郊區的28歲男子Mickael Fidjili直言：「口罩會給我造成壓力」。眼見街上戴口罩的人愈來愈多，他感到擔憂。曾有親戚給他帶來幾個口罩，但Fidjili卻寧願用圍巾，因戴口罩「讓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與巴黎最近的好天氣完全不搭。」

同樣來自法國巴黎的Mateusz則稱，他之所以不戴口罩，是由於法國政府一開始說沒有必要這麼做，因此他遵循了這個建議。但當局卻在上周改口，Mateusz認為這是政府無能的表現：「即使是出於善意（以避免製造恐慌），（官員）仍然不能承認自己錯了、撒了謊」。

法國總理菲利普（Edouard Philippe）3月13日在電視講話中稱：「戴口罩對街上的普通群眾來說毫無用處。」惟來到上周五，法國政府改變立場，開始建議民眾戴口罩。

在美國加州工作的律師Magan表示，她的公司從一周前開始鼓勵每個員工都戴口罩，但在大街上，僅二成民眾這樣做。Magan回憶，她曾問朋友為何不戴口罩，對方回答稱自己免疫力強，所以並不怕感染病毒。於是她解釋說，部分國家號召人們戴口罩，是因為不僅能保護自己、也能保護他人，但朋友不以為然道：「我們不是羊，不能被牧養。」（We're not sheep, we can't be herded.）

部分受訪者告訴01記者，他們偶爾會戴口罩及手套，主要是在購物時。不過大多數人似乎依然不願意這麼做，年輕人尤為如此。直到不久前，就連幾位法國醫生也仍表示，他們在工作外通常不戴口罩，並認為與他人保持安全距離便已足夠。

從政府到民間　口罩漸獲接納

不過，這類對口罩的消極態度正在逐漸轉變。隨着疫情危機持續，不少西方國家重新評估口罩的效用。過去兩周，歐美各國政府頒布一系列聲明，鼓勵甚至強制民眾佩戴口罩，以抗擊今次「全球大流行」。

例如在上周，奧地利政府要求所有人進入超市後必須戴口罩，此前捷克、斯洛伐克也做出類似決定。4月3日，法國及美國政府更新先前關於新冠肺炎的建議，鼓勵民眾戴上可重複使用的布面具。另一方面，世界衛生組織（WHO）長期以來堅持認為，只有出現新冠肺炎症狀的人才應該戴口罩。惟近期出現新證據，支撐普通民眾使用口罩的觀點，世衛也因此鬆口。

然而從社會文化角度上講，西方人對口罩的觀感仍然較為模棱兩可。奧地利總理庫爾茲（Sebastian Kurz）上周宣布「戴罩令」時，便補充道：「我完全明白口罩與我們的文化格格不入，需要人們適應。」

4月3日，庫爾茨在Twitter發布貼文稱：「我們鼓勵民眾去超市時佩戴口鼻防護裝備（指口罩），最初受到德國著名研究所Robert Koch的批評，但他們現在正在改變主意。」

日益嚴重的危機、各國政府的新建議，改變了不少歐美人的習慣。據現居米蘭的深圳人Jacky Xu觀察，雖然意大利人最初嘲笑國內政客使用口罩，但如今街上約九成民眾也戴上口罩，變化相當明顯。

在大西洋彼岸的美國，從紐約到洛杉磯，許多受訪者也注意到不戴口罩的趨勢正在轉變。紐約律師Eric表示，在公眾場合戴口罩可能於兩周前就成為常態。他補充道，不少當地人也佩戴自製口罩。

醫用口罩緊缺　市民團體鼓勵「全民製罩」

西方各國政府一直強調，醫用口罩應該留給病人和醫務人員，新的建議不應成為囤積口罩或哄抬價格的藉口。正因如此，無法或不願「撲口罩」的歐美民眾將目光轉向了DIY「製罩」，相關教程在網絡上大量湧現。

在德國柏林，一群時裝、織物及產品設計師聚集到一起，成立名為「Mask-On」的團體，旨在教人們如何自製口罩，並鼓勵其使用。團體代表人Carola Zwick解釋說，他們的靈感來自於研究口罩的作用時：「戴口罩更多的是為了保護別人，而不是你自己。」他認為大多數西方人仍未理解這一點。

但並非所有人也認可DIY口罩的效用。最初聽聞法國政府鼓勵戴自製口罩，Mateusz曾感到不知所措。 「（自製面罩）不存在定義……它是圍巾嗎？還是一塊布？跟醫護人員用的一樣嗎？我真的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Mask-On團體製作 YouTube 影片，教網友如何利用真空包裝袋自製口罩：

政策不一、數據混亂　仍有人不相信口罩

那為何仍有歐美民眾不願戴口罩？一個主要障礙似乎在於，各國政府、科學家提供的資訊極其不一致。不少受訪者告訴01記者，不同國家、甚至美國國內不同州份也有不同的建議，政客們的言論也大相徑庭。

美國費城居民Chris Joiner表示，他身邊的人似乎都知道關於戴口罩的新建議，但同時「出現一堆統計數字，證明口罩在整體上沒太大用……令大家（對建議）不屑一顧。」並且，民眾「撲口罩」困難也加劇問題。Chris解釋，若每個15-30美元的口罩「對60-97%的飛沫無效」，當人們聽到類似結論，難免會猶豫是否購買和使用。

在美國西海岸工作的律師 Jessica，說出了不少受訪者的心聲：

（政府）花了如此長的時間，告訴我們不要戴口罩，口罩對健康人士不起作用。以至於當他們突然完全改口，聽上去便有點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