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蘭向女性免費提供衛生巾　挑戰歐洲M巾稅與月經貧窮

蘇格蘭議會上周二（2月25日）以接近全票通過新法案，擬向當地所有女性免費提供生理用品，創下全球先例。Bollywood電影《M巾俠》（Pad Man）講述印度女性因來月事被視作不潔，不少更買不起生理用品，要在食物和進口衛生巾之間二選一。這些情節看似離你我相當遙遠，但「月經貧窮」（period poverty） 不僅出現在性別差異顯著的印度、經濟相對落後的非洲，連歐美也有這一隱形社會問題，原因之一正是在全球不少國家，女性生理用品仍被當做「奢侈品」徵稅。

蘇格蘭在2018年已率先通過向學生提供免費衛生巾和衛生棉條，這次進一步擴展，惠及全國女性，預計每年花費2,410萬英鎊（逾2.4億港元）。2018年一項主要針對蘇格蘭女中學生及大學生的統計顯示，約二成受訪者曾在獲取生理用品時遇到困難。

一種羞於啟齒的貧窮

也許各位會疑惑：究竟窮到什麼地步，連M巾也買不起？事實上，女性比想象中更容易陷入「月經貧窮」，只需看看以下數字便知：據聯合國統計，女人一生經歷月事的天數平均為2535天，相當於近7年每天使用生理用品；英國女人一生平均花費5000英鎊（逾5萬港元）購買衛生用品；在美國，婦女每月花在衛生用品的開支，則約7-10美元（約54至78港元）。

由此可見，即使在發達國家，來月經對基層女性來說仍構成不小的經濟負擔。尤其少女在面臨沒錢買衛生用品的情況時，或許羞於向旁人尋求幫助，令這種困窘成為女孩們心照不宣的秘密。

一名在英國利茲（Leeds）讀中學的少女2017年接受英國廣播公司（BBC）訪問時稱，自己出身單親家庭，母親要獨自養活五口人，並無閒錢給家中女孩，因此從11歲到14歲，她從未用過生理用品。「我會用襪子包着底褲，再放整整一卷紙巾，希望在回家前保持底褲不沾濕……我不知道還能怎麼做。」

另一位同樣出身基層的少女則表示，她在來月經時乾脆請假，直到有一日老師上門家訪。「我以為這件事只發生在我身上……所以我很害怕，只想待在家裏。」

在一些非洲國家，情況更加嚴峻，女孩們因月事而翹課、輟學，用草、布料、羽毛等材料製作衛生巾的替代品，更有女性不惜以賣淫交換生理用品。因生理結構而不得不承受的重擔，正壓在世上無數女人的肩膀。

當月事遇上政治　「M巾稅」能否取締？

「月經貧窮」問題之所以普遍，一大原因在於女性衛生用品的價格不合理，基層人士缺乏低價或免費獲得的途徑。例如，歐盟將生理用品歸類為「奢侈品、非必需品」（luxury / nonessential items），這意味各國政府可以課稅較多（最低15%增值稅，即Value-Added Tax），將其作為財政收入來源。而被劃為「必需品」的商品徵稅更少（最低5%增值稅），以保證民眾負擔得起。

歐洲不少民間團體近年來向政府請願，希望取消向生理用品徵稅。他們認為女性無法自行選擇是否來月經，生理用品是生活必需品，因此所謂的「M巾稅」（Tampon Tax）並不公平。英國、立陶宛、捷克已經在與歐盟商議後，將生理用品重新歸類為「必需品」，只徵收5%增值稅，法國、德國則將稅率調至10%以下。

隨着女權議題受到更多關注，「M巾稅」不時成為炙手可熱的政治議題。2016年英國脫歐公投，不少人反感歐盟對生理用品的重稅要求、以及其對國家徵稅的控制，就結果而言，或壯大脫歐派勢力。英國自2015年起將「M巾稅」所得捐給女性慈善團體，而歐盟也計劃在2022年允許成員國免除向衛生用品徵收消費稅。

縱觀全球，肯尼亞早在2004年便取締生理用品的增值稅，加拿大、澳洲、馬來西亞、印度也仿效這做法。美國有35個州份仍徵收被稱作「M巾稅」的消費稅，當中22個州議會在2019年收到廢除該稅的議案，惟全部未能通過，相信改變仍需要時間。

月經：房間裏的大象？

正如談及「月經貧窮」，大多數人也許只會想到印度、非洲等例子，月經這一議題也總在公眾討論中的邊緣地帶。例如近期2019冠狀病毒病（COVID-19）抗疫過程中，武漢的女性醫護人員數月以來缺乏生理用品，但問題直至上月底才引起輿論關注，此前還出現義工希望捐贈衛生巾、卻被醫院方面拒絕的情況，因高層並不知曉女性員工的需求。

佔世上一半人口的女性，絕大多數人有親身經歷的議題，卻往往如同「房間裏的大象」缺乏社會關注。這背後自然有亙古及今的「月經羞恥」文化作祟，也不能忽視客觀上生理性別隔閡所致的不了解。若想破除「月經貧窮」、還女性尊嚴，也許最終還需看如何跨越這一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