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奧瓦初選雙響炮：受桑德斯啟蒙　布蒂吉格建構左翼新想像？

「在這個國家，共產主義仍然是最骯髒的意識形態詞彙；自由主義被認為是激進的；談到社會主義，便會馬上、或許故意地被拿來跟共產主義混為一談，有沒有一個政治人物依然敢於稱自己作『社會主義者』？他的確這樣做了。」這裏指的是桑德斯（Bernie Sanders）。

印第安納州南本德市布蒂吉格（Pete Buttigieg）在2000年還在唸高中的時候，寫了這篇論文，褒揚這位他十分欣賞的政壇前輩。僅僅17年之後，年齡相差40歲的他倆，現在卻在美國民主黨總統初選中對敵，更雙雙在初選第一州艾奧瓦（Iowa）打響頭炮。

艾奧瓦州「雙冠軍」的啟示

美國東岸時間周四凌晨的最新選情顯示，在目前已點算97%艾奧瓦州黨團會議（caucus）結果後，布蒂吉格與桑德斯取得的州選舉人等值（state delegate equivalents）不相伯仲，分別是26.23%和26.06%。但桑德斯在總票數（popular vote）取得44,753票，略多於布蒂吉格的42,235票。始終選前民調顯示桑德斯的支持度居首，故他能拿下艾奧瓦州不令人意外，反映桑德斯的支持者忠誠度堅固。

而布蒂吉格作為「黑馬」跑出，則頗為美國傳媒所料想不及。雖然艾奧瓦州民主黨初選因技術問題而滯後結果公布。不過在部分黨團會議呈上的結果看來，布蒂吉格當晚早已在州選舉人等值上領先，即便宣告勝利：「艾奧瓦人，你們震撼了整個國家了！」挾着氣勢東進下周的新罕布什爾州（New Hampshire）初選。

布蒂吉格與桑德斯——兩位有可能成為史上「最年輕」或「最年長」美國總統的參選人，最終成為艾奧瓦州的「雙冠軍」。如今，艾奧瓦州黨團會議結果放在全國選民眼下, 年輕時受過桑德斯「政治啟蒙」的布蒂吉格，可會是桑德斯或沃倫以外的一個左派選擇？

民主黨向左走

正如布蒂吉格撰寫的論文提到，桑德斯自居的「社會主義者」向來是美國政壇以至社會的敏感字眼。直至近年來右翼保守主義興起，加上很大部分人對現今資本主義嚴重偏向國內極少數既得利益者的質疑，越來越多年輕、追求更公義財富分配的千禧世代（Millennials）政治人物出現，並具有很高人氣。

其中最知名的例子有新科眾議員奧卡西奧（Alexandria Ocasio-Cortez，AOC）。這類政治人物不約而同地提到桑德斯一類左翼給他們的啟發。而他們提倡的社會政策，或多或少承繼自桑德斯過往所堅持的一套的變體。

「戴頭盔版」的全民醫保？

38歲的布蒂吉格，正正有着這樣的影子。布蒂吉格調整桑德斯一套的折衷政綱，不至於如桑德斯般激進，卻反而形成了一套對於美國左翼的新想像。當被問到自己屬於民主黨意識形態光譜裏的哪一端，布蒂吉格卻自認是一位進步派（Progressive）。

這種折衷方案，例如可見於2020大選的熱烈討論議題──醫保改革。桑德斯在醫保改革上主張「全民醫保」（Medicare for All）。布蒂吉格便在此幽了桑德斯一默，稱自己的醫保改革方案為「給想要的人的全民醫保」（Medicare for All Who Want It）。

布蒂吉格的方案着重於「用家的選擇」，即是容許國民可以就着自己需要，決定是否參與公營醫保，並引入公營醫保和保險公司的競爭，變相促使保險公司自我完善及提供更多人能夠負擔的醫療保險。布蒂吉格並承諾不會因公營醫保多出的開支而向中產加徵稅項。這種折衷方案，變相回應了部分選民對桑德斯一類「全民醫保」將會大幅增加國庫負擔的擔憂。

布蒂吉格同樣支持AOC針對氣候暖化而提倡的「綠色新政」（Green New Deal），堅持開徵碳稅，並承諾在2025年前將清潔能源的生產額度提升兩倍。加上另外針對最低工資、勞方工會保障的工人優惠政策。凡此種種，保有傳統左翼重視財富再分配的核心理念。

千禧世代愛桑德斯　卻不愛布蒂吉格

另一方面，布蒂吉格是首位公開同志身份的總統初選候選人，同時也是今次總統選舉中最年輕的候選人，以「世代更替」的口號吸引大批支持者。這種進步派路線，正正回應了美國這四年來越趨明顯的「身份政治」選舉遊戲規則。

桑德斯一向深得年輕選民支持，千禧世代成為其主流票源，相反，作為這次最年輕參選人的布蒂吉格卻不得後生仔歡心，有年輕進步派形容他是「千禧世代中最討厭的一類」,「千禧世代外殼的嬰兒潮一代」，更直指布蒂吉格提出「給想要的人的全民醫保」（Medicare for All Who Want It）等方案都是廢話。偏偏年長選民較為支持比較「中間派」的布蒂吉格，認為他較為溫和踏實，才思敏捷。

事實上，布蒂吉格能否從沃倫或桑德斯身上「界票」，以至憑着新星魅力廣納黨內進步派及中間派選票，將會是未來數月的看點。畢竟拿下艾奧瓦州，對這位本來名不經傳的小市長而言，必定是最強而有力的宣傳。

根據RealClearPolitics的綜合民調，桑德斯現時的支持率仍然領先一眾候選人。波士頓環球報（The Boston Globe）進行的新罕布什爾州選前民調，第一位的桑德斯領先次席的布蒂吉格6個百分點。

姑勿論如何，桑德斯的走勢，加上布蒂吉格意外地先拔頭籌，對民主黨整場初選走向仍是一個十分重要的觀察點，對於拜登（Joe Biden）等民主黨內建制派或偏保守的候選人, 似乎也不是一個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