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魷魚說再見】日本都會唔夠魷魚食 究竟是誰惹的禍?
這是一個關於三個男人的故事,他們身處日本不同地方,而且互不相識,卻因一種動物而有着同樣煩惱—當地魷魚數目正急劇下降。
誰也沒想到這種在當地曾無處不在的生物,會在這個國度漸漸消失,這沉重打擊當地漁民、供應商及商戶的生計。諷刺的是,他們就是導致魷魚不足的幕後推手之一,全球暖化及過度捕撈令可以捕捉到的魷魚數目大跌最少四分之三。
函館市店家前景茫茫
夜幕低垂的函館夜景甚是醉人,萬家燈火以外亦有無數魷魚船的燈光點綴海面。「曾有人問我魷魚對函館人有甚麼意義,我會說這是我們的靈魂。」66歲的小田島崇半開玩笑地表示。
日本北海道函館幾乎與魷魚劃上等號,當地魷魚產業豐富,由捕捉、零售批發、餐廳料理、到旅遊活動及特產,都與魷魚有關。
說這是一個浸淫在魷魚氣味中的城市一點也不跨張,自小田島父輩起他們開始將曬好的魷魚用鹽醃製成「塩辛」出售,這種料理是日本人送酒的佳品之一,亦是函館的特產。
小田島憶述童年光景,表示以前問一問鄰居就可買到在早上新鮮捕獲的魷魚;現在漁民幾乎無足夠的魷魚賣給批發商,更遑論鄰居會有魷魚。
東京批發商的困局
這是幾個月前的東京築地市場,魷魚捕撈船隊已離開港口幾周。批發商小林淳司正焦慮地在店內徘徊,他的司機則在貨車上悠悠地抽了一口又一口煙。電話還是沒響,意味小林淳司仍未收到來自日本北部的首批魷魚。
去年同樣時間,小林淳司已忙得不可開交,每周至少能將三、四批魷魚送到東京周邊的高端壽司店,惟現在他只好無奈地打電話,告訴客戶今天還是甚麼都沒有。
魷魚不翼而飛
日本食用的十幾種魷魚中,以太平洋褶魷魚(Todarodes pacificus)最為普遍。這種魷魚能讓自己身體躍起飛出水面,因此有「飛魷魚」的稱號,亦正是這種當地曾經無處不在魷魚「不翼而飛」,大大打擊小田島崇及小林淳司的生計。
誰也沒想過,這些昔日好比繁星的生物會急劇減少。2011年,日本漁民每年捕獲超過20萬噸魷魚;這數字到2017年大跌四分之三,僅得5.3萬噸,是30多年來最低紀錄。當地研究人員預計,今年捕獲的魷魚數量將更少。
魷魚短缺不僅令曾經不起眼的魷魚價格,在過去兩年內幾乎翻了一番,漁民的生計更是首當其衝。山形縣酒田市船隊老闆佐藤茂擁有數十艘漁船,這些船全部有強力射燈,以便在黑暗水域中吸引魷魚。
已有45年出海經驗的佐藤茂表示,傳統捕撈魷魚的季節在6月初展開,他的船隊以往僅需兩周時間裝滿魷魚回到港口,惟現在卻需要近50日,而且更要到更遠的北方捕捉魷魚。
氣候變化及過度捕撈惹的禍
北海道大學水産科學研究院教授櫻井泰憲指出,日本海的水域溫度過去一個世紀已升溫攝氏1.7度,是周圍海域中最快變暖的地區之一。海水變暖讓魷魚卵難以存活,迫使魷魚向北游動,這就是漁民需到更遠的北方捕捉魷魚的原因。
曾在日本漁業及水產當局擔任高級官員、現為東京財團政策研究所研究員的小松正之認為,該國過度捕撈和監管寬鬆亦是造成魷魚短缺的原因。日本政府20年前設立捕撈魷魚限制,惟這些限額事實上是漁民捕獲量的多倍,所以根本形同虛設。
回到故事中的三個男人,他們正好就是一條魷魚業生產鏈的縮影,由漁民到批發,再到零售,無一不受魷魚不足的影響而面臨困擾。佐藤茂坦言,未來他可能會生計不保;小林淳司的部分批發商朋友,則決定隨着築地市場在10月搬遷關閉商店。
小田島崇則依然拒絕使用廉價的進口魷魚,他憶述今年6月參加首場魷魚拍賣會時,一位行家朋友說了一句粗口,指魷魚全部都很細小後,沒等招標開始就走了。過往長達一個小時的拍賣,當日不到兩分鐘就完了。這令小田島崇不勝唏噓,成本暴漲亦令他感到前景茫茫,自覺有愧於辭去工作、打算接手家族生意的兒子。
他們與魷魚的命運,只是一個全球暖化及過度捕撈的一個縮影。人類燃燒過量化石燃料,所排放的溫室氣體使海水升溫;又過度捕撈將海洋生物趕盡殺絕。我們若不及時「停一停,諗一諗」,最終禍及的只會是自己和下一代。
(綜合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