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喱騷】杜汶澤程美段勞資糾紛　自由工作者感同身受

杜汶澤被藝人程美段控訴拖糧，他幾經否認後，在勞動節晚上終於發聲明致歉。藝人與製作公司的勞資糾紛，再次揭示自由工作者容易受到剝削。近年興起零工經濟，更多人從事自由工作，不少國家政府和國際組織也注意到此問題，逐漸加強保障。香港政府矢志推動智慧城市、創意文化，但勞工法例未有與時並進。政府必須堵塞法規漏洞，讓從業員安心留在行業發展。

受害者怯於舉報　已知案例僅冰山一角

程美段在今年1月為杜汶澤的網台節目當幕前助手，但到4月仍未取回工資，雙方隔空對質一番後，杜汶澤承認其公司「行政失當」，向對方致歉。

勞資糾紛時有發生，根據勞工處資料，保險地產、運輸、批發零售、服務業等也有例子，而演藝行業員工被拖糧絕非始於現在，四年多前亞洲電視拖欠員工薪酬就是其中之一。在亞視個案，有高層和董事被定罪，更多個案卻是不了了之，因為受害者自知勢孤力弱，難以在商談條件時要求白紙黑字訂明條款，事後又擔心不斷追討只會換來封殺令，只能放棄討回公道。

《僱傭條例》列明，僱傭雙方可協商支薪時間，同時訂明「任何情況下不得遲於工資期屆滿後七天支付」，此外拖欠工資是刑事罪行，勞工處在2017年發出766張與違例欠薪有關的定罪傳票，2013至2017五年間則有3,263張，然而香港勞資權力嚴重不對等，記錄在案的欠薪例子只是冰山一角。政府疏於監管，無異於縱容行業害群之馬。

不要分得這麼小　清潔工、網約車司機、軟件工程師同遭殃

網媒屬於新興行業，今次事件令不少人也聯想到近年冒起的零工經濟、平台經濟和斜槓工作slashie。這類工作沒有固定工作地點和形式，歡迎身兼多職，而求職者與工作可以在網絡瞬間結合。更重要的是，此等工作被冠以亮麗的「自由工作者」稱號，並打着自由、自主、彈性的名義，靈活調配工作和作息時間，解除固定工作的束縛，吸引外界應徵。政府統計處顯示，香港在2017年有21.3萬自僱人士，佔總勞動人口6.1%。

有人認為，工作自主多一點，工作風險多一點，工作保障少一點，在所難免。這是錯誤的想法，首先，任何職位任何工種都會面對欠薪、合約爭議、企業倒閉、亦有機會遇上工傷、疾病和意外。再者，就工種而言，不論外判清潔工，抑或駕駛豪華房車、由科技公司派單的網約車司機，亦會感受到工作實質上被企業控制，而非自主勞動，所以應獲一般僱員的身份地位。第三，即使正職工作有明確的假期、勞工和社會保險金額，僱主和僱員需要按法例支付，但自由工作者則沒有。雖則有些工作報酬可能會較高，抵償工作福利，但始終沒有明文區分酬勞明細，始終有機會給企業「出術」，只計算生產成本，省下工作者本身的勞工福利。

自主工作　不等於自願被剝削

想深一層，新興零工工作遇到的問題，本質上跟過往的散工分別不大。可以說，過往社會鮮有正視散工受壓榨，或許是因為散工多聚集於低技術工種，即使發聲也缺乏迴響，而專業人士從事正職，工作保障相對健全，較少過問散工狀況。如今散工趨勢蔓延專業職位，更多人受到牽連，關注聲音更加響亮。

另外，必須承認在後工業、數碼年代，部分工作毋須佔用企業場所，可以透過網絡傳送成品，而部分工作者也不願受聘於企業。因此，政府、企業和社會有需要釐清自由工作者的地位和權責。

政府應修例　業界應自強

立法會在今年2月發表研究文件，綜合分析修改勞工政策、迎合新工作型態的趨勢，主要包括：一、釐清受僱身份的法定條件，杜絕假自僱；二、在勞工法例中新增「獨立工作者」類別，從業員享有部分僱員權利；三、修例為自僱工作者提供更多保障。文件又列舉英國和新加坡的檢討制度和成果重點。

以英國為例，英國政府在去年12月發表改善工作待遇的政策報告，當中包括：一、更清楚區分「工作者」和「自僱人士」，前者改稱為「從屬承辦人」，定義更着重另一方對工作的控制權；二、不論僱用期長短，從屬承辦人均有權取得僱傭條款的書面陳述。

在新加坡，政府在 2017 年3月成立由政府、勞工和僱主代表三方組成的「自僱人士勞資政小組」（Tripartite Workgroup on Self-employed Persons），翌年提出建議並獲政府接納。這些建議屬自願性質，細則包括：一、定義自僱人士，並納入網約車司機、的士司機、地產經紀、保險經紀、私人補習導師；二、自願性質的書面合約標準，包括服務期、付款金額及到期日；三、企業購買工作者的部份報酬於醫療戶口；四、設有調解機制；長期病假的保險機制。政府在 2020 年於內部推行新制，務求令私人企業仿效。

當然，政府修例是最根本改革勞工制度的辦法，但民間除了向政府施壓以外，自由工作者也可探索集體自救之道。在保險方面，美國的「自由工作者聯盟」（Freelancers Union）向同路人分享事業意見、壯大人際網絡，亦可通過聯盟購買醫療和人壽保險。在歐洲，SMart（Société Mutuelle Pour Artistes）為自僱藝術工作者處理帳目和行政事務，包括法律服務。成員若有欠薪，SMart會協助追討。組織更與九個歐洲國家達成協議，SMart會成為僱主，讓工作者進入社會保險體系。成員賺取工作酬勞後，把收入一小部分上繳SMart以支援日常運作。

在香港，不論為了堵塞多年壓零榨散工的漏洞，還是保障新興自由工作者的工作條件，政府、僱主、工會和業界必須按以下幾項要點，改善勞工法規：

一、政府要參考現有法例、法庭判決和外地例子，釐清自僱人士及自由工作者的定義，並展開勞工人口及待遇調查；

二、各方須賦予自由工作者一定的工作保障，規定企業要與工作者簽訂書面合約，並承擔勞工開支，包括假期、工傷、勞工保險等事項；

三、業界不能姑息欠薪和壓榨事件，政府與業界商討欠薪和其他合約爭議的處理機制，方便勞資雙方解決糾紛；

四、政府須加強打擊假自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