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嬌娃S2劇評】雙女主人設精彩迷離　比愛情還浪漫的角力遊戲

什麼理由能讓一個人被對方捅了一刀，卻認為這是對方愛自己的表現？什麼理由能讓一個人在收到藏有刀尖的口紅後，欣慰地撫摸流血的嘴唇？什麼理由讓一個變態殺手有了軟肋，讓擁有溫馨家庭的女公務員走向暴力暗黑之路？

若非愛情，那就只有難逃的宿命了。美劇《嗜血嬌娃》（Killing Eve）裡的Eve與Villanelle之間，就是類似的宿命。

近日，在今年金球獎、英國學院獎上大放異彩的《嗜血嬌娃》迎來第二季結局。在新一季迷局漸顯的故事中，兩個人繼續你追我逃、你退我進，相互放逐、行走刀尖。《嗜血嬌娃》是部難以放進類型框架的作品，兩位女主的關係同樣難以定義——談同盟太片面、談愛情太輕浮。

按圖看《嗜血嬌娃》精彩劇照▼

有人說，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是遙遠的相似性。

Villanelle是殺人不眨眼的精神病患者——是真的不眨眼，每次都會認真地、興奮地看着被殺者逐漸失去靈魂的過程，像是一場儀式感十足的送別禱告。同時，她對世間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感到無聊，她如同孩子一樣模仿、學習他人感知外部的能力。

Eve是英國軍情五處的公務員，擁有和諧的家庭與不多不少的朋友。但常年的案牘工作與超越他人的智慧，讓她厭倦了自己身處的環境與生活。唯一讓她產生樂趣的是對犯罪的研究，甚至在丈夫玩笑問她如何弒夫時，可以不假思索地便說出一套完美的方案。

兩個人在看似毫不相干的軌道上運行，但又被推動走向命運交點。《嗜血嬌娃》第一季就是在講殊途同歸這件事情。因此，《嗜血嬌娃》第一季除卻鮮明復雜的人物，還有精彩懸疑的故事線。兩者不分伯仲，如同玉盤裡的兩顆玻璃珠，牽引觀眾探聽最後叮噹相撞的聲音。

而《嗜血嬌娃》第二季，人物線明顯高於故事線，情節服務角色，讓Eve與Villanelle之間的火花與羈絆更甚。

Eve與Villanelle變得「不可愛」了。第一季講極致、講反差。Eve中庸、聰慧、冷幽默，偶爾反叛、語出驚人，Villanelle冷峻、殘忍，偶爾貪吃、孩子氣。第二季講融合，面不改色地將前女友開車軋了兩遍的Villanelle開始有軟肋、會恐慌，Eve則變得愈發自我，甚至會動手殺人。

Eve捅向Villanelle的一把刀，為兩個極致的人物形象增添了更複雜的基因▼

這樣的「不可愛」使劇情更加撲朔迷離、無法預測。這一秒的Eve與Villanelle是敵是友，是正是邪，兩人是情難自禁還是笑着餵對方毒藥，都讓觀眾揪着一顆心，預防兩個「變態」突然變臉。這樣曖昧不明的劇情來源於兩個主角的人格流動。無法想像，擁有一番「人生無聊論」的Villanelle，最終的理想是「普通的東西、美好的生活、很棒的公寓、有趣的工作、有個一起看電影的人。」

Villanelle是坦率直接的人。她不屑在殺完人後做好完美無缺的收尾工作；會將雪糕打翻在她討厭的小女孩身上；當毀容的男孩說不想活着時，會立馬扭斷對方的脖子，「幫」對方自殺；當看到負責自己案子的人並非Eve時，會瞬間失落暴走，對着鏡子大哭…

Villanelle以「本我」（Ego）思維存在，她用直覺吸收生活養分，創造情緒來源。而共情力與思考能力，很是匱乏。因此，和她惺惺相惜的Eve，是上天給她的饋贈，她突然有了情感漩渦，感受到了類似「愛情」的東西。

Eve的改變，則更像是對「本我」的尋回。Villanelle毫無規矩的殺人手法讓Eve從好奇變成了着迷，Eve將Villanelle當成了實驗品、研究對象，進而當成了情感投射。她越了解Villanelle，就越靠近真實的內心。

Eve查Villanelle的案件，查她的行為、動向，幾乎全憑直覺，甚少推理。如果說Eve了解Villanelle，倒不如說她了解她自己。Villanelle的出現，如同夏娃摘取的那顆蘋果，喚醒了Eve的本我人格。於是，便出現了這樣的一幕：一名男子不小心撞到了Eve，Eve被情緒牽動着，正思考當地鐵開到跟前的那一刻，將這名男子推下去……此時的Eve眼裡充斥黑暗與期待。

「找到世界上的另一個我」這樣的梗聽起來很老舊。但是能像《嗜血嬌娃》這樣，把如此復雜的兩極角色拉至交合的中點，將人物關係調和如不斷變形的彈簧一般有張力但捉摸不定，這等功力並不多見。

第二季以Villanelle向Eve開了一槍結尾。第二季中，這場「貓捉老鼠」的生死遊戲曾以兩人暫時的合作擱淺。結尾這一槍，雖然也打在了觀眾的心口上，但卻讓二人關係重啟歸位，為第三季拉開了序幕。

不幸中又可想而知的是，Eve在超我人格的作用下，不會選擇跟着Villanelle浪跡天涯，成為殺人如麻的精神囚徒。可幸的是，Villanelle依然是觀眾心中的「小變態」，不會因愛情的啟蒙而變成楚楚可憐、束手束腳的脆弱姑娘。這場亦敵亦友的「貓捉老鼠」的遊戲尚可以更大的戲劇張力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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