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店夕陽】網版快過書 領展擬加租 將軍澳最後漫畫出租店結業

撰文:梁融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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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餘呎小店,69歲店主,經營30載,6000本藏書,每本僅租6元,再用心經營亦敵不過時代巨輪,將軍澳最後一間漫畫出租店快將結業,漫畫店又少一間。漫畫行業步向衰亡,老店東身體漸差,多年來艱苦維持,這次收到加租消息,終決定放下好好休息,低價出售鎮店珍藏,只求清貨。街坊和漫畫迷雖感不捨,但不意外。從前平常每日租出700本,到現在一個月借得出400本已算是「好生意」,見證着漫畫業由全盛時期走向低谷,老店主淡然說:「有起點就有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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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首小店 「金紫荊都未去過」

69歲的姜煜明經營出租漫畫店30年,這行業江河日下,坑口南豐廣場的小店生意額只跌不升,近年經營已甚艱難,且身體隨年紀變差,碰上領展將加租,決定放下半生心血,結業歸去。多年來大部分時間獨力守店,至近年才找來妹妹幫忙。漫畫屋日日開工,他只在新年休息數天。小店就是他的宇宙,他自言,很多地方都沒去過,莫說是踏出香港,「連灣仔金紫荊廣場我都未去過」,希望趁着這機會四處走走逛逛。

店東姜煜明坦言,看足全書的漫畫,不逾十套。(梁融軒攝)

漫畫每本五元劈價出售

結業在即,如今漫畫每本5元、小說10元,除了不全的都一整套割價出售,買書比租看還要便宜。姜煜明指租約3月10日結束,希望在二月內把收藏賣清交還小店,「賣晒就走」。

他的事業,也不是從漫畫關始。原本從事製衣業,工廠北移行業沒落,不得不另找出路,老店主笑說,自己每次都投入式微行業。原本只懂港漫而不知日本漫畫是何物的他,靠朋友幫助入行開舖,「(入行)早一日都未唔知有漫畫呢樣嘢」,但他卻偏偏捱過了這麼多年。

將軍澳最後一間漫畫出租店快將結業,正低價清貨。(梁融軒攝)

全盛期一期漫畫入足12本出租

舊舖於1987年在油麻地開業,2000年因區內人口老化,租漫畫的年輕人變少,就搬到新市鎮將軍澳繼續,盼找回一些年輕顧客。入行時正值漫畫業的全盛時期,他憶述,當年漫畫屋只出租漫畫就有足夠盈利,一日租出700本,「撓埋手就得」,曾對批發商說如果一日只租出400本已經要結業,一期當紅的漫畫要購入12本才能應付一眾漫畫迷需要。即在搬入將軍澳之初,同一商場內已經有兩間同業競爭,甚至每個商場都有幾間。

 

17年以來共有逾5,000名會員登記,漫畫屋仍用人手在簿上記錄。(梁融軒攝)

但此後漫畫業一直走下坡,漫畫屋要兼營影印過膠、動漫精品,以至租賣小說,即使是熱門漫畫都只會購入1本,「誇張啲講,𠵱家一個月先借得出400本,100蚊收入,租漫畫佔10蚊都未必有」。

小店夕陽,現在賣漫畫和租賣小說甚至已經成為主要收入,店內14個書櫃,有一半都是放小說,「半壁江山去咗(小說)」。翻開書後借閱紀錄,都是之間相隔很久的日期印章,只有大熱之作才能開新頁紀錄。17年以來共有逾5,000名會員登記,漫畫屋仍用人手在簿上記錄,掀開每本供100名會員用的借閱冊,又是頁頁空白,活躍會員寥寥無幾。

結業消息傳出,不少人前來尋寶。(梁融軒攝)

網上漫畫打殘出租行業

入會費30元,學生20元,租一本漫畫6元,小說11元,經濟的價錢,就能得到好一陣子的娛樂,但姜煜明指現在的人都在網上看漫畫,曾有人來問為何某本新漫畫還沒有出版,指網民都已翻譯好,「上網睇咗喇,香港單行本都未出」,也是紙媒沒落的一章。

現在商場內以至全將軍澳,亦僅餘這間出租漫畫店。能堅持至今沒別的原因,只是不計較人工,「夠交租就算」。當年一起競爭的同行都已退場,「後生好多可以轉行,我就冇得郁啦」。

百餘呎小店,藏書達6000本。(梁融軒攝)

《老夫子》才是心頭好

半生在紙堆中打滾,經手漫畫無數,但姜煜明坦言,看足全書的漫畫,不逾十套。這位動漫出租王茶餘飯後的選擇,甚至不是店內的日漫,而是剛身故漫畫家王澤的著作,「鍾意睇《老夫子》多啲」。

訪問期間,不少街坊來打招呼,當中有的知道結業消息特意前來,年輕人與中年人各半,姜煜明總是指着某個離去的少男少女對記者說:「佢以前小學已經嚟……呢個中學日日嚟,真係由細睇到佢大」。

有街坊來到就背出會員編號,不需解說徑自還書;有的一來就問預留的書籍是不是已經備好,包好拿去;有的問何時正式結業,表達不捨後就走到書架東翻翻西翻翻,希望把心儀的珍藏收入手中保存下去。

魏女士從油麻地時代已經開始光顧,屈指一算已認識姜煜明廿多年,從前住在旺角,覺得漫畫屋的藏書種類正合心意,順理成章變長期顧客。漫畫屋搬遷後,魏女士碰巧又搬入將軍澳,再續情誼。魏女士說從前沒那麼多娛樂,現在互聯網無遠弗屆,對結業並不意外,「唔捨得都要捨得啦,佢要休息吓喇,呢個行業又無人接」。

漫畫業一直走下坡,漫畫屋要兼營影印過膠、動漫精品,以至租賣小說。(梁融軒攝)

熟客一小時掃百本漫畫

漫畫迷林先生從初中時已經光顧,至今已約10年。他一邊掃視店內數千本漫畫,一邊透過電話傳訊息問友人要買哪一套,「搬到就搬啦」,一個小時後,他就掃入了差不多一百本漫畫,暫放店內遲些取走。

他憶述那時每天放學都來漫畫屋,那些年還是4元租一本,一租就是一大疊,翌日來時全數歸還,又再租一大疊新的,「瀡一吓就睇晒」。不只是在家裏,他總是把漫畫都帶回學校,上課時偷偷摸摸的看,又跟同學比拼速度,「你睇到第幾集?……吓?我睇晒喇喎。」雖然家裏珍藏千本漫畫,但他坦言近年很少看實體書,是很喜歡才會買回來收藏,漫畫屋結業後可能要到旺角找漫畫,「如果信和都執得,漫畫就拜拜㗎喇」。

漫畫迷林先生連同朋友購入百本漫畫。(梁融軒攝)
有些書借出的次數寥寥無幾。(梁融軒攝)